喬尼什基斯的目光掃過周圍的人,最終集中在科爾的身上,他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們想聽聽德意志民主複興黨的條件嗎?”
科爾做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姿态。普裏馬科夫則嘴角勾勒起掩飾不住的笑意。德意志民主複興黨的反擊終于開始了。
瑪德琳注意到了普裏馬科夫的表情,她想提示科爾小心一些,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喬尼什基斯反攻倒算非常的迅速。
“我們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德國由聯邦改爲邦聯,邦聯主席團由2人所組成,每人各屬東西德,任期爲四年,四年中每人輪流就任6個月主席團主席的職位。主席團成員由人民直選,其中德意志聯邦共和國選出西德成員,德意志民主共和國選出東德成員。主席團提名邦聯總理,由議會通過。邦聯總理負責任命各部長。”
科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要求比他所提出的更狠,直接将德國的政治形态都完全的改變了。這意味着德國将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國家,僅僅隻是名義上的統一而已。
然而喬尼什基斯并沒有理會對方的反應,繼續自顧自的說下去。
“然後是修改憲法。新憲法應該規定,德意志邦聯由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兩個政體組成;設2人主席團,由東西德代表各1人組成,主席團成員分别由兩個政體直接選舉産生。”
現場的氣氛變得很尴尬,瑪德琳眼神求助普裏馬科夫,希望對方能夠站出來阻止喬尼什基斯,但是普裏馬科夫卻沒有任何的行動。他勾着嘴角看着對方窘迫的臉色,似乎是想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自作自受。
“議會采用兩院制。由代表院和民族院組成。代表院設42個席位由東西德對半選舉産生。代表院設主席1人,副主席1人,分屬東西德,主席一職由東西德代表輪流擔任,主席、副主席每六個月輪換一次。代表院議員東西德對半産生。民族院設一百二十個席位,由東西德各60名代表組成。民族院議員是由東西德各自選舉産生。主席、副主席輪值方式與代表院相同。同時東西德互不幹涉對方内政,東西德均有權自主獨立以國家身份進行各自對外活動,邦聯政府無條件認同東西德的各種自主決定。”
這已經是邦聯制的國家,意味着德國政府隻能維持名義上的統一,實際上東德卻獲得了極大地自主權。臉色已經發白的科爾絕對不容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最後一個要求,是釋放關押在柏林監獄中的前東德領導人克倫茨,并且承認東德在曆史上的正确地位。”
釋放克倫茨的其中一個目的是德意志民主複興黨需要聚集一批有凝聚力的政治人物,拉方丹也好,克倫茨也罷,都在複興黨的拉攏範圍之内。這樣做無異于觸動了科爾總理的逆鱗。他尤其痛恨左翼政黨,尤其是那些共産主義傾向的政治人物聚集在同一個黨派之下。喬尼什基斯的每一個要求在他看來,都是對德國聯邦憲法的挑釁。
“你這麽說,意味着我們的談判已經徹底的破裂了,是嗎?”科爾抱着雙臂,看着喬尼什基斯的表演,現在雙方的談判算是處于岌岌可危的狀态。拔劍張弓的氣氛很可能将這一次來之不易的和平會議搞砸。
瑪德琳站起身,試圖緩和一下氣氛,“我覺得西德和東德之間都可以各自退讓一步,重新商議,并不需要将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不是嗎?說到底大家都還有商量的餘地。”
隻有普裏馬科夫沒有任何的行動,東德的舉動一直在他意料之中。他相信無論科爾做什麽,最後的局面都是不歡而散。更何況對方提出了如此過分的要求。
“我向東德人民發過誓,我們要有權利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一個沒有難民,沒有青真寺,更沒有聯邦德國政府的壓迫的德國。我所提出的條件,就是東德人民的條件。我所提出的要求,就是東德人民的要求。現在跟你科爾總理談判的,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整個東德人民,他們正在代表着自己的未來!”
喬尼什基斯雙手撐着桌面,目光緊緊盯着坐在對面的科爾,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絕對不會将自己的未來,交付到你這樣的人手裏,絕對不會!這就是我們的要求!要麽答應,要麽就讓德國重歸分裂的狀态!”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次的談判不會有結果了。喬尼什基斯強硬的态度已經決定了一切。
“我想這次的談判已經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科爾搖搖頭,冷笑着說道,他絕對不會後退一步。甚至進一步的威脅喬尼什基斯,“等到聯邦國防軍解放東德的時候,請你們記住,是你自己的胡作非爲毀掉了東德。”
喬尼什基斯反擊道,“那麽也請科爾總理記住一句話,我們會将東德變成你們的莫斯科,你們的斯大林格勒,你們的庫爾斯克!哪怕東德隻剩下最後一個士兵,我們也會死戰到底。東德人,絕對不會後退半步!”
這一次的會議以不歡而散的形勢結束,雖然瑪德琳提出了暫時中止會議的要求,但是誰都知道和談繼續進行下去的希望已經非常渺茫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雙方撕破臉皮,再次發動戰争。
在離開國會大廈之前,瑪德琳加快步伐上前走兩步,追上了普裏馬科夫。她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對方,沉聲說道,“普裏馬科夫顧問,你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了,不是嗎?從一開始坐在談判桌上,蘇聯已經預測到這次的談判會無疾而終。所以你在談判桌上才會一直充當着局外人的角色。”
普裏馬科夫沒有說話,隻是微笑着聽他繼續說下去。
“或者說德意志民主複興黨原本就沒有将這次的談判放在心上,他們隻不過是想試探聯邦政府的态度。無論如何,他們最終的目的都是要建立一個邦聯制的國家。”瑪德琳越往下說,她的思路就越清晰,對蘇聯的陰謀也就看的更加透徹。
一開始她以爲德意志民主複興黨隻是想代表東德三州加入到聯邦德國的政治選舉之中,沒想到對方居然試圖修改憲法,改變整個國家的制度。如果說聯邦德國所作所爲背後沒有蘇聯的教唆,誰都不會相信。
“所以蘇聯才會提出絕對不幹涉德國内政的要求,因爲你們就是這場變革的策劃者。将聯邦德國變成邦聯德國,這一步棋走的真夠精妙的。”
聽完瑪德琳的喋喋不休之後,普裏馬科夫不耐煩的皺了皺眉,輕聲說道,“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先走了,還有别的事要忙。”
普裏馬科夫向前走兩步,随即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對瑪德琳說道,“還有一件事,就算是蘇聯策劃的,之後德國的一系列變動也已經跟我們沒有任何的關系了。東德人民終将會解放德國,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無論科爾想如何反攻倒算,最終他的結局都是以失敗告終。”
瑪德琳看着普裏馬科夫,就像是看着一頭氣勢十足的紅色巨熊。對方僅僅隻是眯起雙眼,就能感受到來自紅色帝國的壓迫感,“隻是我很期待,氣急敗壞的聯邦國防軍會不會貿然的進攻東德軍隊,還是說,他們想試着撼動蘇維埃裝甲部隊的實力?”
突然刮起的風将普裏馬科夫的衣角吹得獵獵飛舞,他側轉着頭,一動不動,卻讓瑪德琳感受到一種令人恐懼的威嚴。
普裏馬科夫輕笑了一聲,慢慢說道,“到時候,我們會讓他們感受到,什麽叫做真正的赤色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