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雷爾與軍部預定的談判時間推遲了将近四個小時,這引起了土耳其軍部的極度不滿,他們原本就對德米雷爾在土耳其國土上建造反導系統的計劃保持着懷疑和抵制的态度。現在土耳其總統不單單延遲了會議的進行,甚至有傳聞他先與美國總統馬裏奧簽訂協議,要讓美國航母戰鬥群保護土耳其的利益。
這簡直就是對土耳其海軍赤裸裸的羞辱,何況讓美國航母戰鬥群進駐馬爾馬拉海,誰都不知道野心不比亞納耶夫小的馬裏奧總統會做出怎樣的事情。說不定就可以直接要挾土耳其政府控制住土耳其的政治,美國當年在南美可沒少幹這種缺德事,要不墨西哥怎麽會一直提防着美國呢?
在德米雷爾與馬裏奧總統的交談中,馬裏奧已經透露出這種危險的傾向,其中一個要求就是美國航母在土耳其海峽的自由通行權,這對于土耳其軍隊來講,等同于将國家的一半主權交付到了别人身上。
德米雷爾走進會議室内,負責進行談判的是陸軍部總司令馬茲耶爾,土耳其軍隊的利益代言人。不過馬茲耶爾的表情可看不到半點的和善,很明顯他已經忍受夠了這一屆的土耳其政府,包括總統德米雷爾和總理埃爾巴坎。
德米雷爾在外交方面的接連失誤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處處透露着這位總統的無能還有軟弱。相比之下埃爾巴坎的所作所爲卻讓土耳其軍隊感到震驚和恐慌,因爲埃爾巴坎所領導的土耳其繁榮黨表現出了伊斯藍激進主義的傾向,而國家安全委員會也注意着埃爾巴坎所領導的繁榮黨藐視憲法對宗教介入政治的禁令,準備時刻插手介入。
所有的矛盾都彙聚在一起,導緻了土耳其政治内部雖然維持着風平浪靜的表面,但是底下卻是暗流洶湧。一方面是保護土耳其世俗的軍隊準備介入這場政治糾紛中,一方面是德米雷爾希望能夠在北約或者美國找到自己的政治投資人,增加自己在國内的影響力,而另一方面則是埃爾巴坎希望能夠讓土耳其伊斯藍教化,這樣一來才符合宗教派的利益。
總而言之,土耳其現在正處于内憂外患的時期,各種勢力都希望能在這場政治鬥争中登場,扮演自己的戲份。當然作爲幕後主使的土耳其軍隊,則操控着一切戲碼。德米雷爾與軍部的談判時可笑的,因爲他永遠不清楚軍部到底有多少張德米雷爾沒有過的底牌。
“我有些不明白,德米雷爾總統。”馬茲耶爾掐滅了煙頭,對德米雷爾說道,“爲什麽這次的黑海危機,美國航母戰鬥群正在趕往土耳其海域,而且您還親自頒布了允許通航的條令。我希望德米雷爾總統能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茲耶爾笑的很淡然,但是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逼迫着德米雷爾,讓他不得不正視馬茲耶爾将軍所說的話。
“咳咳,是這樣的。”德米雷爾解釋道,“我們不可能獨自面對一個強大的蘇聯,現在正是需要盟友支持的時候。我希望美國能夠在馬爾馬拉海域造成戰略威脅,遏制蘇聯的再度進攻。這就是我想要達到的戰略目的。”
在大國夾縫中生存的土耳其更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加入北約,拉攏美國打壓蘇聯。德米雷爾每一步棋都是爲自己做打算。
“哦?是嗎?”馬茲耶爾将軍眯起了眼睛,他對德米雷爾說道,“那麽你跟美國之間的談話是怎麽一回事?割讓土耳其海峽通行權是吧?讓全世界的國家來分享我們的海域嗎?還是說德米雷爾總統爲了保護自己的位置,而将國家利益出賣了出去?”
德米雷爾的臉抽搐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他不知道馬茲耶爾将軍在哪裏聽到自己和美國之間的交易,但是他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可沒那麽輕松了。
馬茲耶爾故意慢斯條理的再點燃一根香煙,靠在沙發背上緩緩說道,“你知道總理埃爾巴坎最近的動向麽?雖然說埃爾巴坎主持着國内大政,不過他的表現卻讓我們失望的很啊。”
馬茲耶爾擡起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居然想要将土耳其打造成伊斯藍教義國家,你知道凱末爾國父當年花了多少心血,才将土耳其改造成現在的模樣嗎?”
馬茲耶爾歎了一口氣,“現在國家安全委員會非常生氣和憤怒,他們非常有可能随時插手介入埃爾巴坎事件。我現在告訴你這件事,并不害怕你走漏了風聲,我想原因是什麽你是知道的。”
“當然,我會爲這件事守口如瓶。”德米雷爾喉頭滾動了好幾下,才勉強回應了馬茲耶爾一句。他知道軍方對于政治的絕對掌控權。所以即使埃爾巴坎知道了這些事也無可奈何,畢竟軍方才是一個國家的領導人。
何況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執行能力可不亞于蘇聯的契卡。一想到有一柄無形的劍懸挂在自己頭頂上,德米雷爾就感到心有餘悸。
“很好,德米雷爾總統。我希望在與蘇聯的關系上,誰都不要做傻事。畢竟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在内部,而不是這個超級大國。東部随時可能爆發的大規模動亂才是我們的最關注的問題。”
“我了解。”德米雷爾說道。
随後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之中。
馬茲耶爾這次可不是來教育德米雷爾的,而是爲了穩定這位總統,讓德米雷爾認爲軍方還不想與自己撕破臉皮。
不過接下來将有一場意想不到的變動,正在悄悄地部署。
“這次的談話就到此爲止吧,土耳其海峽我們絕對不會割讓任何通行權。同樣也不會讓美國的航母戰鬥群随意出入我們的馬爾馬拉海,這是軍方提出的條件,你讓他們自己看着辦。”
馬茲耶爾将軍态度表現的異常強硬,讓德米雷爾總統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