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開玩笑了,将我無罪釋放?我可是聯邦政府重點照顧的東德領導人。雖然隻是替民主德國政府擦屁股的替死鬼,但政治意義大于實際價值的我,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律師代表團所營救?”
克倫茨一擡手,手铐發出了琅珰的聲音,仿佛在嘲笑德拉維列的不自量力,雖然德拉維列表面上說的好聽,但是克倫茨很清楚自己這樣沒有利用價值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一個國家花心思去營救,德拉維列之前那些看似發自肺腑的言論到底有多少分量,克倫茨很清楚。說到底還是他沒有利用價值而已。
“我想克倫茨同志小觑了自己的利用價值。”德拉維列笑了一下,誠實的說道,“本來我是打算出一張感情牌,但是現在的局面,我想用利益說話會更加的直接一點。”
既然對方逼着自己說實話,德拉維列也沒有必要繼續隐瞞下去,“我們試圖拉攏過奧斯卡·拉方丹,但是那個老家夥似乎蠻有底線的,就算要建立‘共産主義新國際’,也跟蘇聯界限分明,不讓我們介入他們的事務。”
“共産主義國際?你是說拉方丹統一歐洲左翼政黨的路線?”克倫茨不屑的說道,他毫不客氣指出左翼聯合陣線的幻想性,“他們隻不過是因爲難民問題被迫的聯合起來,實際上德國的社會民主黨和法國的聯合社會黨陣線之間本來就矛盾重重,指望他們能赤。化歐洲還不如指望鋼鐵洪流平推世界來得實在。”
德拉維列插嘴說道,“所以你的存在變得尤其重要,畢竟我們也沒有預料到隻是經過五年,歐洲的形式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共産主義不再是西歐頭号敵人,泛伊斯爛的運動就像一顆毒瘤在歐洲蔓延。果然能讓兩種不同意識。形态聯合起來的就隻有極端的宗教分子了。”
“但你還沒告訴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出去?”克倫茨有些疑惑,蘇聯在德國毫無根基,憑什麽能将他無罪釋放。
德拉維利挪動了一下位置,盡量讓自己在監控器下顯得自然一些。
“告訴我,克倫茨同志。我們在這裏聊了這麽久的天,爲什麽沒有人監聽我們的對話?講道理,你這樣的政治犯人還有探監的權利,難道不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克倫茨深吸了一口氣,的确他們在這裏聊了這麽久的禁忌話題,居然沒有人過來阻止。
“克格勃在德國的勢力遠遠比你想象中蔓延的深遠和複雜,難道你就不好奇1990年3月31日史塔西從東德撤離之後,那一套完整的監控網絡和控制體系爲什麽被摧毀的沒有痕迹,完全沒有留下來嗎?史塔西的部分檔案可是在前東德國安聯邦檔案管理局建立之前就進行了銷毀,包括某一部分秘密特工和情報人員的資料,以便他們在日後繼續在聯邦德國内部進行情報搜集工作。”
震驚。
克倫茨聽到德拉維列的講話之後,隻有目瞪口呆的表情。他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所說的話是正确的,但是爲什麽
“當初一手策劃這個秘密計劃的人,就是現任的蘇共總書記。”
德拉維列示意克倫茨鎮定一些,然後才說道,“現在你們應該相信,我們的底蘊來自哪裏了吧。”
探監的時間已經到了,假扮成律師的德拉維列必須離開聯邦監獄,他丢下克倫茨一個人,走出了這間陰森的監牢。
在離開之前,德拉維列警告克倫茨必須牢牢封住自己的嘴巴,隻要敢透露半點風聲,他在德國的家人将會發生不幸。
在大門之外,異常低調的弗拉基米爾同志正在等待着德拉維列。亞納耶夫将這樣重要的事情交給弗拉基米爾打理,足以看出亞納耶夫對這位新晉級的克格勃領導人的信任。
車門被打開,身影與車内陰暗環境融爲一體的弗拉基米爾隻流露出側面的輪廓與線條,他沉聲問道,“克倫茨同意了嗎?”
“他還在猶豫。”想了半天,德拉維列選了猶豫這個詞。
弗拉基米爾冷哼了一聲,“我就知道這家夥不會這麽輕易的答應,但他是我們手中一張重要的牌,不能失手,相比之前,總書記的另外一張王牌顯得更加保險一些。”
德拉維列沒有插嘴,他清楚弗拉基米爾所說的另一張牌就是隐藏在聯邦德國政府内部的一顆定時炸彈。現在正在等待着爆炸的時機。同時也是秘密行動中最關鍵的一環,據說克格勃在她身上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占據了德國情報搜集經費的一半以上,甚至連亞納耶夫都在盧比楊卡親自開過會議,宣稱德國行動處于優先地位。
“自從1990年分别之後,她走的比我們想象中更遠。就連總書記也驚訝于她的成長速度。一開始我以爲她隻會止步于政府部長級别的地位,但是現在看來她會取得更大的成就。”弗拉基米爾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恍然想起亞納耶夫第一次說起這個人的時候,他除了驚訝之外,更多的還是對亞納耶夫謀略的欽佩。
更大的成就?德拉維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德國領導人的位置,想想一個國家最高領導人居然是蘇聯情報人員,想想都不寒而栗。
“德拉維列,将來會讓你負責在德國的行動,所以遲早會接觸到這些整個莫斯科高層都不會超過五個人知道的秘聞。”
換句話說,弗拉基米爾希望德拉維列将秘密爛在肚子裏,永遠不要在嘴唇上吐露出來。否則等待他的,将是内務部的嚴厲審查。
在1989年參加了東德的“民主崛起”組織,而後又進入了東德時期的最後一屆政府,成爲德·梅齊埃總理的副發言人。也就是那個時候,亞納耶夫注意到了她。
1990年,她所在的民主崛起與基民盟在東德地區的組織合并,随之成爲基民盟黨員。
1990年底,在兩德統一後的第一次大選中,這位器重者成功地獲得了斯特拉爾松·呂根·格裏門選區的直選席位,成爲聯邦議員。不久,又被赫爾穆特·科爾納入内閣,開始德國政壇中嶄露頭角。
“她在科爾的特别關照下,很快地成長起來,在基民盟内平步青雲。有人甚至将她稱之爲科爾接班人。你想想,能在1991年至1998年任基民盟副主席,1991年至1994年任聯邦婦女和青年部部長,1994年至今任聯邦環境、自然保護和反應堆安全部部長。短短六年,可以說一帆風順。”
“然後她會走上德國領導人的位置嗎?”德拉維列問道,這是他最好奇的一個問題。
沉默了半天,弗拉基米爾也隻是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随即他又補充了一句,“但是在未來,我想整個歐洲将會記住這個人的名字,就像所有人記住亞納耶夫總書記那樣,在一千年前神聖羅馬帝國的狄奧凡諾女皇之後,她很可能會成爲第一位領導日耳曼的女性政治家。”
弗拉基米爾不知道亞納耶夫在歐洲博弈中安插了多少枚棋子,但是像史塔西這樣的秘密情報人員,隻多不少,雖然現在這些人還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綠苗,總有一天會成長爲參天巨木,颠覆這個歐洲的政局。
“安格拉·默克爾,我真的很期待将來你能以德國總理身份訪問莫斯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