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日友好可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的友好,畢竟雷日科夫訪問東京可是帶着不可告人目的,蘇聯想要大力發展電子科技産業,然而巴黎統籌協會可是限制了歐美向蘇聯運輸高端電子産品的渠道,以至于亞納耶夫不得不将目光放到了亞太國家的身上。
沒有克林頓出任美國總統的情況下,顯然美國的第三次科技革命——高新技術産業并不像曆史上那般蓬勃發展,而是遭遇了緻命的瓶頸。雖然微軟已經研發出了叱咤風雲的Windows95系統,但是整個行業的勢頭看起來并不像想象中那般順暢,受到1987年黑色星期一之後,原本馬裏奧應該更積極地采取措施拯救經濟。例如聯邦儲備銀行通過擴大貨币公共供應量,推動經濟增長。但是他卻選擇了像胡佛總統隻是在一邊靜觀形勢,沒有采用積極采取措施,
1991年美國金融管理當局完全可以像在1987年股市暴跌後,立即放松銀根,向銀行系統注入大量資金,商業銀行也降低了利率以保證向企業提供充足的流動資金,從而避免信用危機的發生。但是但聯邦儲備委員會懾于通貨膨脹壓力,不敢輕舉妄動,而且國會内部阻力也不少,導緻了美國經濟到現在依舊是這樣半死不活的狀态。
日本比美國還要慘淡,1991年經濟泡沫破碎之後,其實際GDP年增長率急劇下降,1991年爲2.5%,1992和1993年則不到1%均爲0.4%,一直徘徊在輕微增長和負增長之間而不能自拔。整個九十年代的日本被稱爲“失去的十年”。
現在看來,蘇聯選擇與日本合作,怎麽看都有一種趁火打劫的味道。
貿易戰争向來都是陰謀陽謀并進的局面,一方面兩國之間大談經濟合作,另一方面,蘇聯鼓勵國内新型電子産業走出國門,從國家電子計算機委員會分裂出去的大型國有資本開始向日本的電子産業滲透,前者可以仗着國家财政的支持,有計劃有目的的收購外國經營不善的中小型企業,而後者卻還在經濟危機中苦苦掙紮,自負盈虧。
橋本龍太郎好像在這次的合作中看到了一個産業走出困境的希望,實際上蘇聯隻是在那一條莊康大道上面挖滿了陷阱。
克格勃現在不單單培養政治間諜,同樣也培養商業間諜,而這一類間諜的目标非常明确,衛星技術,電子産品高新技術,信息網絡技術。與此同時,在亞納耶夫的授意下,克格勃比曆史上更早的建立了黑客組織,專門用來滲透其他國家的軍用級别的網絡機密系統。如果日本的電子産品企業進入蘇聯,那麽無孔不入的克格勃将會朝着一切有意義的目标下手。
總而言之,日本隻不過是蘇聯爲了争取經濟繁榮的一枚踏腳石,在日本經濟低迷的時候最後一次的掠奪。
在雷日科夫前往日本之間,亞納耶夫就曾經親自叮囑對方,一開始應承下橋本龍太郎的要求,無論如何都要制造出蘇聯迫切希望日本在他們領土上開辟工廠的假象。
“引進技術嗎?”雷日科夫問道,合資企業的确有利于國外技術的引進,但同時也會對本國脆弱的制造業造成緻命的打擊,比如東歐開放市場的國家就驗證了這一悲劇。
“的确需要引進技術,但更多的是掠奪他們的技術。”亞納耶夫說道,“當年我們南方的鄰居堅持宏觀調控市場的因素就在于這裏,敵人想要掠奪我們産業的時候,政府可以用行政的手段阻攔他們的計劃。換句話講,我允許他們在蘇聯的土地上賺錢,但決不允許他們把持住一個産業的命脈,造成國外資本壟斷本國産業的局面。資本是資本,政治是政治,這裏是蘇聯,不是日本,也不是美國。”
“另外一方面,我們也強調蘇聯新生代的公司走出國門,這不僅僅能創造外彙,還能爲蘇聯掠奪其他國家的技術,資源創造有利的環境。這就是我們的經濟殖民計劃。”亞納耶夫推了一下眼鏡,這就相當于蘇聯版本的“引進來和走出去”戰略,充分利用兩種市場和兩種資源爲國家的經濟建設服務。
“當然我畢竟不是經濟專業出身的,隻能提出一些意見供你們參考,具體的路線實施,還需要你們多多費心。雷日科夫同志。”亞納耶夫歎了一口氣,“當年蘇聯險些輸在了經濟發展和政治結構上面,在我的任期内,要徹底的解決這一問題。”
“我要讓世界上所有人知道,社會主義的發展,絕對不會消亡。”
雷日科夫的胳膊被人輕輕觸碰了下,他才回過神來,看見日本首相橋本龍太郎正端舉着一杯清酒,與雷日科夫幹杯。
現在是國宴時分,雷日科夫正坐在日本傳統的餐桌上,回顧左右,觥籌交錯。
“對不起,剛才失禮了。”雷日科夫連忙舉起杯子,與橋本龍太郎手中的酒杯輕輕磕碰了一下,“爲蘇日之間的友好新篇章幹杯。”
橋本龍太郎微笑了一下,一飲而盡。
“不知道雷日科夫對現在的日本經濟有什麽看法?”橋本龍太郎突然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讓坐在對面的部長會議主席有些猝不及防。對方擡起頭,望着橋本龍太郎一本正經的表情,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國宴上提出這樣的話題,并不太适合吧,橋本龍太郎首相。另一個國家的政府人員對其他國家的經濟指手畫腳,可是會被别有用心的人抨擊爲幹涉内政呢。”雷日科夫假裝若無其事的開玩笑說道,實際上心裏卻有一份忌憚。誰都知道接下來對方肯定會說一些讓他慎重考慮如何回答的話。
“不要誤會了,雷日科夫主席,我指的并不是這個原因。從八十年代末開始,蘇聯和日本同樣遭遇了慘痛的經濟滑坡,甚至出現了負增長的局面。然而你們卻非常迅速的懸崖勒馬,很快開始恢複元氣。而日本經濟卻一直止步不前,所以我很好奇。”
“很好奇嗎?”雷日科夫笑着說道,“我也非常好奇,他到底是怎麽樣做到的。”
“他?”
橋本龍太郎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擡起頭,有些不理解的問道,“難道近年來蘇聯經濟實力的快速恢複,不是因爲你和帕夫洛夫總理之間的努力嗎?你說的他指的是誰?”
“确切的來講,并不全算是。”借助這個熱鬧的國宴,雷日科夫煥然想起,當年深夜裏亞納耶夫突然在克裏姆林宮召見他的那一幕。幾乎沒有半點的猶豫,就重新提拔他爲蘇聯财政部長,負責執行亞納耶夫指定的一系列經濟政策。一開始就連雷日科夫也對自己這個職位不抱任何希望,此時的蘇聯政治模式已經僵化到了極點,但他沒想到亞納耶夫居然能以一種大刀闊斧的方式改革弊病,讓原本不可能實行的新經濟政策成爲了可能。
每一次的改革都能抓住重點,每一次都比對手先行一步,難怪歐盟加上美國聯合起來,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我們不過是在執行亞納耶夫的政策而已,盡自己的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而已。最大的功勞,還是亞納耶夫早已鋪設好的路線。”
雷日科夫可不是在謙虛,而是給出真實的答案。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亞納耶夫主席安排好的?”橋本龍太郎在出任大藏省時就曾經聽說過蘇聯這位可以比肩斯大林的紅色領袖,挽救一個衰退的帝國,改革一個積重難返的國家,所做的每一件事看起來,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更像是挽救蘇維埃的神。”雷日科夫端起酒杯,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