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格魯吉亞到愛沙尼亞,一道反對蘇聯統治的陣線非但沒有在第比利斯事件之後消散,反而随着東歐國家的資本主義化而逐漸滋長。其中格魯吉亞和波羅的海三國表現的尤爲更甚,那場懲戒式的鎮壓行動非但沒有讓他們收手,反而更加猖獗的進行隐蔽活動。似乎他們還沒能從戈爾巴-喬夫時代的美夢中驚醒過來。”
亞納耶夫在舒什克維奇面前一字一句的念叨着一份報道,這份報道是克格勃的官員所寫的《加盟國危機》,而亞納耶夫第一時間就對這片報道表示非常的重視。
舒什克維奇有些惴惴不安,從第比利斯到克裏姆林宮,這一路上他的心情就從來沒有如此的複雜過,當初他設想過自己的信會被其他人察覺,甚至還設想過擺在亞納耶夫的辦公桌上,讓那位陰沉的主人進行艱難的選擇。隻是他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被請進了克裏姆林宮,對他最不願意面對的屠夫聊人生還有理想。
“知道爲什麽我會邀請你到克裏姆林宮嗎?”亞納耶夫平靜的問道。
“難道是因爲,那封檢舉信,一封匿名的檢舉信。”在亞納耶夫面前,舒什克維奇從來不裝傻,因爲對方可是能夠看透人心的魔鬼。在亞納耶夫面前打小算盤,無異于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還是開天大的玩笑。
“不不不,檢舉信不過是其中一個方面。我幾乎在第一時間接到檢舉信之後就能判定這是你呈上來像莫斯科試好的禮物,爲了保住你的仕途,舒什克維奇同志。我很高興你選擇了一個正确的隊伍,因爲我們正好準備對格魯吉亞政壇進行清洗。”
聽到亞納耶夫的回答,舒什克維奇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是躲過了被這個魔鬼審判的命運。他重新擡起頭,企圖向亞納耶夫展現加盟國第一書記的政治正确面貌。而他一擡頭就看見了亞納耶夫一張陰沉的,還帶着一絲生氣的臉。
“隻可惜你的舉報信沒有幫上我們的忙,還打亂了莫斯科所有的布局啊,舒什克維奇同志。”亞納耶夫故意裝作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原本我們的證據還不夠充分,哪怕加上你的檢舉信也未必能夠将他們連根拔起。你這麽做,他們肯定會銷毀證據,沒有了證據我們就愛沒有辦法朝這些人下手了。”
深吸了一口氣,舒什克維奇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亞納耶夫的問題。他沒想到自己的檢舉信反而幫了一個倒忙。
“但是……”亞納耶夫話鋒一轉,“騎士并不是沒有補救的機會,如果舒什克維奇同志願意的話,我希望你能夠爲我們幫一個忙。這個忙是我們能否順利殲滅這群野心家的關鍵轉折點。”
舒什克維奇連忙點頭答應,别說是幫一個忙,就算是十個,一百個都行,隻要能保住自己的命。而亞納耶夫也深信舒什克維奇這種投機分子一定會爲了自己的命而選擇答應自己的請求。
“很好。既然如此我也就實話實說了,我希望舒什克維奇同志假裝倒向格魯吉亞民族主義的一端,告訴他們你願意幫忙在格魯吉亞進行武裝颠覆活動,你甚至可以調動軍隊爲他們的政治改革鋪路。”
“爲什麽要這麽做,現在就将苗頭掐滅難道不行嗎?我完全可以站出來指認這些人的罪行。”舒什克維奇猶豫了一下,向亞納耶夫問道,如果說事态一旦發展到那種地步,對于格魯吉亞來講就是最嚴重的打擊,不但讓莫斯科有了光明正大收拾殘局的借口,甚至可以借機穩定一直暗流洶湧的格魯吉亞形勢。
“将苗頭掐滅?”亞納耶夫搖搖頭,“我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準備将苗頭掐滅,隻要那些人不死,隻要沒有更大的動亂,我們就無法真正的做到格魯吉亞政局穩定,這一點,你了解過嗎?”
舒什克維奇恍然想起當初在第比利斯事件結束後,亞納耶夫對自己講過的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血流的還不夠多,動亂永遠不會終止。”現在回想起來,這句話的意味就變得越來越清晰了。在蘇聯的經濟問題穩定之後,尤其是減少與歐洲國家之間的合作,轉而向亞洲國家經濟貿易來往,讓蘇聯有了底氣進行剜除毒瘤。
“聽我說好,舒什克維奇同志。在你回去之後,莫斯科方面就會放出風聲,說有人匿名舉報舒什克維奇同志,而莫斯科方面也會展開調查。走無可走的你選擇了格魯吉亞民族主義勢力,他們當然歡迎你的到來。當你倒向他們的時候,就開始進行我所說的計劃,将他們的人安排在軍隊的高層,沒有關系,這一點莫斯科方面能夠容忍。”
“接下來,莫斯科方面會透出檢舉信的風聲,舉報這些家夥的叛國行爲。你伺機慫恿這群人發動革命,甚至慫恿他們聯系土耳其的總統,爲格魯吉亞提供庇護。對于這樣一個緩沖地帶,我想土耳其高層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選擇接受。”
“接下來,你隻要爲我們提供那份名單,我們就在他們發動政變之前徹底的搗毀這個集團,我相信你,舒什克維奇同志,你不會選假戲真做。因爲你永遠都不知道我在格魯吉亞這片地區投注了多少的心血,還有多少的内務部秘密行動部隊。”
亞納耶夫的話就像一根釘子,狠狠的紮在舒什克維奇的胸口,讓這位自稱是從來沒有出現過意外的獵狐感到一陣眩暈。好像自己的行爲都在一步一步走向亞納耶夫布置好的陷阱。從自己聽到風聲開始到現在,一切都是設定好的套路。
亞納耶夫精心布置的高加索屠刀計劃,終于展開了它的陰暗獠牙。放縱了那麽多年的加盟國自治特權,也該是收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