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戰時期最可怕的戰争不是你要遭到美國的外科手術式精準打擊,而是你将感受到鋼鐵洪流的全面侵略。作爲一個37.8萬平方千米的群島國家,蘇聯的大規模裝甲集群作戰足以讓如同洪流的坦克覆蓋住日本的每一寸土地,流幹這些人最後一滴鮮紅的血。
細川護熙終于從亞納耶夫認真的表情中看出對方不是政治恫吓而是真有此舉的時候,他開始慌了,放棄休養生息的機會不顧一切與美國在亞洲最大的盟友開戰?這簡直是蠢材才會去做的行爲,但是看着對方認真的表情,比對美國不宣而戰時的日軍高層還要認真。細川護熙皺了皺眉頭,對亞納耶夫的威脅表示神情不悅。起碼蘇聯的羞辱讓他的耐性到達了臨界點。
“開戰并不能友善的解決争端,或者說這是解決争端最糟糕的方式。”細川護熙舔了一下嘴唇,試圖讓自己鎮定一些,他遇見過圓滑政客多得是,像這樣瘋狂的企圖同歸于盡的卻是第一次見。以往的政治手段在簡單粗暴的蘇聯面前,仿佛失去了應有的效果。
“但是戰争是解決争端最直接的方式,否則你以爲我們從小小的莫斯科公國到版圖遼闊的蘇維埃帝國,僅僅靠的是政治恫吓手段?光靠威脅可不會讓一個國家乖乖的放棄自己的國土和主權。”亞納耶夫的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耐心,如果跟美國交手或者他會用盡陰謀陽謀,跟實力不匹配的盟友,就直接赤-裸的進行威脅。
“如果日本的情報機關在醒目一些的話,就會發現蘇聯的各種中遠程轟炸機都開始往庫頁島和共青團城的方向部署,這樣明顯的戰略意圖非要讓我們戳破這層紙。”
這是亞納耶夫最後一張談判底牌,軍事威脅來讓日本首相妥協。這對東亞小國來講,屢試不爽。
聽到亞納耶夫看似無意實際上卻是兇殘的威脅,在下一刻憤怒的情緒占據理智之前清醒過來的細川護熙後退了一步,表達出善意的和解,“我們是來尋求和解和談判的,并不是來進行吵架的。對于蘇聯偵察機在太平洋海域發生的事件,我們深表遺憾和歉意。”
與其賭上尊嚴去冒險,不如乖乖的認慫保全自己的利益,對方不就想看到自己在他面前示弱嗎?不過細川護熙低估了亞納耶夫的報複程度。他抱起胳膊手肘撐在桌面上,對細川護熙說道,“我希望這句話不是在今日的秘密談判桌上,而是通過新聞媒體讓全國觀衆都知道這件事的起因經過,不要讓無辜的日本民衆認爲這是我們威脅你們進行的鬥争。”
細川護熙面露難色,犧牲他一個人的尊嚴沒有問題,但是要賭上整個日本政府的信用,這樣的代價有些高昂。就在細川護熙繼續保持沉默的時候,亞納耶夫還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讓日本政府頭疼萬分的問題。
“如果日本能夠真心誠意的進行道歉,恢複我們友好協作關系的話,那麽蘇聯政府或許會将企圖在蘇聯國内獲得政治庇護權的重信房子移交到日本政府的手上。”亞納耶夫在這一刻将定時炸彈一般的重信房子這塊燙手山芋給丢出去,作爲禮物送給日本政府。
“什麽?”日本首相細川護熙幾乎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呈現在自己面前,從1970年就開始發布通緝令的日本赤軍最後一任領導人,蘇聯政府居然願意這樣拱手相讓?
當然亞納耶夫也是有條件的,對于蘇聯來講他們手中掌握的外彙和财富不算多,但是能爲自己換取财富和外彙的籌碼卻多如牛毛。
“我用重信房子來換取蘇日之間的經濟合作交流,尤其是在電子計算機技術方面的深入交流。”亞納耶夫爲了突破美蘇的高新電子技術壟斷可以說是下足了功夫,當他們發現暫時無法從歐洲打開缺口的時候,亞納耶夫便将目光投向了日本蓬勃發展的電子計算機技術上面。這也是爲什麽亞納耶夫在扇了對方一個巴掌之後還要再給一顆甜蜜糖果的緣故。
扇巴掌的時候力度要掌握好,給的糖果越甜越好。
“當然沒有問題,我們也希望能夠與蘇聯展開經濟交流。”細川護熙盡量表現出平靜的神情,越來越嚴重的日本經濟危機正在逐漸的發酵,最終可能引起社會危機。而此時與蘇聯展開經濟合作可能能夠緩解日本的就業困難問題,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天大好事,細川護熙的心情簡直從地獄回到了天堂。但是如果細川護熙是蘇聯總書記身邊的人,那麽他就知道這個帝國的領導人信譽在某一方面已經爛到骨子裏,卻沒一次都用爛到骨子裏的信譽坑一大批的人。
“那麽道歉的事情?”亞納耶夫試探性的問道。
“日本政府當然會公開道歉,而且還是我本人親自在電視台上道歉,我們甚至願意賠償蘇聯方面的損失。”心情很好的細川護熙說道,“這樣的話,莫斯科方面已經滿意了我的答複,不是嗎?”
比起重信房子,那幾個注定連姓名都不會留下的可憐漁民怎麽可能會成爲桌面上談判的籌碼?一個殺人無數的女魔頭落網,注定會讓細川護熙的首相生涯續命好幾年。赤軍首領對于日本的重要程度就如同美國對待本拉登的态度一模一樣。
“當然,我們向來對新朋友提供慷慨的寬容。”亞納耶夫也同樣發出了善意和解的聲音,隻是他的内心依舊在冷笑,與和善的表情形成一明一暗的對比。
真以爲蘇聯會将重信房子丢出去做交易的砝碼就跟蘇聯會宣布自我解體一樣的可笑,作爲最後一張牌,如果連重信房子都失去了,那麽在日本可能無視蘇聯警告的情況下,到時候解決問題的代價更加高昂。
“合作愉快,亞納耶夫主席。”
“合作愉快,細川護熙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