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加迪沙的計劃并不算是亞納耶夫的預想中的一部分,更确切的來講不過是他自己随手灑下的一個種子,至于會生根發芽到什麽樣的地步,也就隻能交給老天去猜想了。畢竟當年美國人可是在摩加迪沙損失慘重,也導緻了在此之後的戰役中,無論是科索沃戰争還是針對伊拉克的沙漠之狐行動,他們都沒有再采取地面部隊直接突入的形式,很大程度上采取的是空襲戰,利用地面情報和絕對的制空權襲擊對方的部隊。
當初喬納森将軍可是希望華府出動坦克和炮艇機支援索馬裏的行動,但是美國考慮到成本和聯合國之間的協調問題,拒絕了喬納森将軍的這一請求,也導緻了後來在索馬裏損失了兩架黑鷹直升機。
反正蘇聯的生意已經做出去了,接下來來就看對方怎麽收場了。而且亞納耶夫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關于裁剪内務部軍隊的決定。法律規定了内衛部隊主要擔負維護社會秩序,保衛社會安全和國家體制;保衛國家重要目标;保衛司法機關,執行逮捕任務;在國家遭受外來侵略時保衛國家領土的任務。這也意味着他們擁有着一支重大的武裝力量。
因爲内衛部隊實行特殊的編制,根據不同任務編配有擔負應急預備隊的作戰師,主要應對突發事件和參與熱點地區維和行動;擔負保衛國家重要目标的警衛旅,包括保衛核電站和其他要害部門;擔負逮捕和看守犯人的看守旅;擔負地面支援任務的特種摩托化部隊;擔負空中支援任務的空中部隊;擔負海上執勤、作戰任務的海上部隊;此外,還有一些技術和後勤保障部隊。
由此可以看出,内務部已經是脫胎于蘇維埃武裝力量之外的另外一支重要的軍隊,誰要是掌握了内務部的力量,誰就等同于擁有了政變的資本。
雖然扶植了普=京成爲内務部的副部長,爲之後進一步的掌控所有武裝力量做進一步的打算,但是亞納耶夫依舊不放心自己的權利會不會受到挑戰。從貝利亞時代開始,内務部就意味着可以爲奪權做進一步的準備,當時作爲部長會議副主席兼任内務部部長的貝利亞擁有足夠的權利去挑戰赫魯曉夫中-央-書-記處第一-書-記的位置。
亞納耶夫知道普戈一個人完成不來這樣的壯舉,但是假如在一個政-治-局背後的小型利益集團的操縱之下呢?亞納耶夫不敢想象由八一九政變上台的他是否會因爲同樣的原因而被驅趕下台。
所以他找到了普-京,旁敲側擊的詢問最近内務部的情況。
“加盟國邊境依舊有反對派的活動迹象,尤其是車臣和格魯吉亞,那裏的武裝力量似乎永遠都不會滅絕。”擔任了内務部副部長的職務之後,普-京肩膀上的重任一下子就沉重了許多。再加上亞納耶夫的有意栽培,普-京可以稱得上是整個部門中最忙碌的人。
起碼中-央-領-導-層很多人都将普-京和蘇爾科夫看做是蘇聯未來的雙頭馬。
普-京的忙碌總會讓另外一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多餘,普戈也算是跟亞納耶夫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了。等到普-京完全接手之後,他就會将普戈以明升暗降的形式,挪開他的特權。
當然亞納耶夫也不希望自己最後落得赫魯曉夫的下場,被自己的得意門生以政變的形式強行退休。
“我想說的是另外一方面的事情,你覺得内務部的職能是否已經到了權限極大的程度了?”亞納耶夫說的非常隐晦,卻是在告訴普-京,我對内務部有所芥蒂。
當然普-京也瞬間明白了亞納耶夫所說的話,“内務部擁有的權利除了軍隊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機關可以匹敵。而且内務部與軍隊最不同的一點就是,内務部領導人即參與政治,又擁有着可以颠覆國家的武裝力量。”
“如果那支力量屬于最高領導人還沒有什麽關系,但是一旦跟其他的人勾搭上關系,或者自身就擁有着颠覆政權的力量,那麽是極其危險的。”普-京一點一滴的透露心裏的想法,他也不知道亞納耶夫心裏到底在想寫什麽。
亞納耶夫他隻是不想看見來一個炮轟俄羅斯議會大廈的十月事件翻版。祖國的劍與盾在别有用心的陰謀家教唆之下,變成了敵人手中的利器。
“正如你所言的那樣,内務部的權利太大了,以至于在政府内部沒有足以與他抗衡的組織,就像部長會議主席一樣,某個職位的權利一旦大的蓋過了其他,就有可能造成專橫獨斷的風險。”亞納耶夫說道,“所以内務部的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必須要有一場變革,出現一個新的組織分割内務部的權利。”
“總書記你是說……”普-京吓了一跳,這樣重大的改革措施,他居然會成爲第一個知情者。
“沒錯,我準備分割内務部的權利,将一些可以選擇移交的權利下放給其他的部門,例如在擔任警衛和國家領導人安全的隻能完全交付給克格勃領導人保衛局,包括所有的武裝力量。”亞納耶夫說道。
“然後是負責看守犯人的看守旅,将劃分入蘇聯最高人民法院所新設立的政治部警務部門管理範疇,不再由内務部負責看管。”
“在武裝力量方面,内務部不能擁有坦克,戰鬥機等蘇聯正規武裝力量才能擁有的武器,僅限于步戰車等輕型武裝力量。”
“但是假如爆發例如車臣戰争這樣的重大戰役,我們應該怎麽辦?調用蘇聯正規軍前去鎮壓?”普-京問道,加盟國矛盾沖突可不是小打小鬧的問題,萬一那一天趁着蘇聯衰落的時候再次爆發,還是得需要強大的内務部的力量前去鎮壓。
“這個問題我會跟亞佐夫部長進行協商,擴大蘇聯陸軍的某些特殊‘權限’。包括了可以對内進行鎮壓的權限。”亞納耶夫的話已經很明白了,蘇聯正規軍會擔任一部分内務部的任務,盡管他們保衛國家的智能還是沒有變動,但是在重大的事件上,内務部已經沒有了決策權和行動權。這才是最緻命的權利抽空。
就這樣,亞納耶夫三言兩語就将蘇聯最炙手可熱部門的權利,抽去了起碼三分之一。不知道謝洛夫同志看到這些會有怎樣的感想?
“至于其他詳細的事情,還需要跟政-治-局的其他人讨論一下才能作出決定。”蘇共政-治-局現在是集體領導的範圍,這麽重大的事情不可能由亞納耶夫一個人拍闆決定,否則其他人也會有不同的意見。改革,不就是拿着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去否定小部分人的既得利益麽?
“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跟普戈同志商量一下,畢竟他現在才是内務部的部長。論資曆,他也遠遠在我之上。”
普-京有些不安的說道,按照蘇聯制度的傳統,這樣的事情應該先通告普戈,但是亞納耶夫顯然是先跳過了普戈,這在外人看來,是否意味着蘇共總書記和内務部部長之間,已經有着某些縫隙了呢?
“普戈方面我會另外進行通告,我這次找你來不過是随便聊聊而已。還有,普-京同志,我希望你能盡快的熟悉内務部的那一套方式,更好的接手内務部的工作,畢竟改革之後的内務部工作任務會相對的減輕,能讓你更快的适應和上手。”
亞納耶夫想要培養少壯派的心情是迫切的,當初支持變革的強硬派變成了保守派之後,亞納耶夫就希望自己身邊能夠團聚起更加支持自己改革措施的人選。畢竟那些老人都是深受戈爾-巴-喬夫改革之害的人,所以對任何的措施都帶着一定的成見,哪怕亞納耶夫進行穩步的改革之後,也給他們一種不信任的感覺。
“我不會辜負總書記對我的期望。”普-京朝着亞納耶夫點頭示意道,
就在他起身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亞納耶夫在普-京的背後突然來了一句,“聽說内務部最近準備實施一場治安整治活動,我也很感興趣,同時也希望你們可以将這項整治活動做好。普-京同志,這也是你的一件功勞啊。”
當普-京走出亞納耶夫辦公室的時候,他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他是亞納耶夫寄托厚望的人選之一,但是不知道爲什麽每次與總書記談話的時候總有一種無形的壓力。
就像坐在自己對面的,是仁慈的斯大林同志一樣。這個念頭隻是在普-京腦海中一閃而過,就被抛諸腦後。内務部還有一堆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包括偶有發生的邊境騷亂還有内務部準備組織的蘇聯内部的防暴防恐活動。
比起改革之類的政-治-局上層關心的事情,治安防治才是普-京認爲刻不容緩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