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美國水手歸國後受到英雄對待不同的是,雷缪斯艦長在風波結束之後遭到了内部部門的停職調查,理由是未經過上級同意私自用塞拉級潛艇撞擊美國艦艇,導緻潛艇受損,以至于海軍需要花費一筆昂貴的維修費用。
審訊室的燈光很昏暗,内部部門的那些家夥都跟這些昏暗的燈光一樣透露出一股陰冷的氣息,那些當雷缪斯艦長被政治部過來的人問到是否對所做出的行爲感到後悔的時候,雷缪斯搖搖頭,表示并不後悔。
“這裏是蘇聯海域,我絕對不允許美國人的艦艇在這裏搜集我們的情報,一經發現,立馬還擊。”雷缪斯的回複依舊振振有詞,他可是經曆過七八十年代美蘇沖突對峙高峰期的人物,什麽樣的風浪沒有見識過。
“但你别忘了,雷缪斯艦長。你是軍人,軍人一切行動都要服從上級的命令,你的私自行動對國家财産造成多大的損失你知道嗎?”坐在最中間的男人推了一下眼鏡,臉色陰沉的就像萬年不化的寒冰。
“你說這是政府财産?”雷缪斯冷笑一聲,語帶嘲諷的問道,“那我問你,軍隊再珍貴的财産,有國家的尊嚴重要?”
“雷缪斯艦長,别轉移話題。”審訊人員謝遼沙明顯是不耐煩了,他抓着鉛筆的手指了指雷缪斯的頭,說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後不後悔你當初的行爲。隻要你承認了,就能從禁閉室裏出來,不承認的話繼續待在禁閉室内,直到你認錯了爲止。”
“不好意思,我不後悔。”雷缪斯的回答铿锵有力,哪怕審訊室内在昏暗的燈光也遮掩不住他眼神裏堅定而又璀璨的光芒。
面對雷缪斯拒不服從的态度,謝遼沙有些惱羞成怒,他指着雷缪斯的鼻子狠狠的說道,“那你就繼續在禁閉室裏待着吧!我看你也是不想出來的了!”
把雷缪斯送回禁閉室之後,謝遼沙返身回自己的辦公室。在那裏,自己的頂頭上司,剛好來北方艦隊考察的切爾那溫正在等待着他的消息。
切爾那溫坐在他的座位上,把玩着手中的紅星勳章,他連頭都懶得擡起看對方一眼,直接發問道,“怎麽樣?雷缪斯同志還是不願承認錯誤嗎?”
謝遼沙搖搖頭,滿臉遺憾的說道,“他堅決認爲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這一點我們也感到很爲難。在給我們一點時間,隻要等到他心理承受防線完全崩潰之後,我們就可以逼迫他認錯了。隻要他認錯,那麽政府那邊也不好意思做出什麽褒獎的舉動,長官,你的目的也達到了。”
“哼。”切爾那溫對審訊員的回複明顯不滿意,“我才不管他是挂滿勳章的蘇軍英雄,還是北海艦隊最優秀的艦長。總之這件事一定要逼迫他認錯,不管用什麽手段,知道嗎?”
切爾那溫托着下巴,慢慢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在海軍内部搞小動作,與亞納耶夫政策陽奉陰違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切爾那溫憎恨亞納耶夫的上台與改革,因爲他毀掉了他多年的辛苦經營。
讓葉利欽同志掌握國家政權,而他順利的成爲新利益集團的一份子,在去年的八月份之前,似乎是闆上釘釘的一件事情。隻是這一切都随着葉利欽的死而煙消雲散。
“我知道了。”謝遼沙小聲的回答,他一路恭送着切爾那溫離開,想想當好海軍總司令的忠實仆人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雷缪斯被關禁閉的事件不知怎麽的也同樣傳到了亞納耶夫的耳中,與海軍謹慎處理的态度不一樣的是,亞納耶夫有些惱火,之前巴倫之海手術刀事件也是因爲蘇聯方面的謹慎而放棄了一個宣傳自己軍隊形象的大好機會,他沒想到再次面對這樣大好宣傳的機會,海軍居然選擇讓雷缪斯關禁閉這麽不可思議的奇葩處理方式。
而作爲智囊團的蘇爾科夫提醒他,很明顯我們的海軍凝聚力不如牢牢操控在手中的陸軍和空軍,如果亞納耶夫再放置不管的話,呵呵,恐怕接下來會呈現出野馬脫缰的局面。
也正是蘇爾科夫的這句話,讓亞納耶夫終于開始騰出手來整治之前一直沒有時間理睬的海軍高層。他也不介意再政治大清洗,看不清時勢的家夥應該退休了,而站錯了隊伍的家夥,應該去向列甯謝罪了。
亞納耶夫就像是死神,他來過這裏,然後留下了地獄。
原本就對海軍抱着成見的亞納耶夫這次終于下定決心要整治一下海軍高層了。他推掉了之前的經濟項目考察,直接飛往摩爾曼斯克的北方艦隊基地,一來是給态度嚣張的海軍一個教訓,二來是敲山震虎,警告那些與切爾那溫态度暧昧的家夥,讓他們最好搞清楚一件事,給你們發薪水的人是我蘇聯領導人亞納耶夫,不是他切爾那溫。
費利克斯?尼古拉耶維奇?格羅莫夫,北方艦隊的總司令第一時間接到亞納耶夫要訪問海軍基地的消息,他臨時組織儀仗隊前去歡迎總統的到來,隻是從飛機上下來的亞納耶夫臉色可沒想象中的那樣友善和親,簡直就像是前來興師問罪的一樣。
格羅莫夫将軍偷偷的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心想這可不是一件好事。亞納耶夫“屠夫”的名聲早已聞名軍隊,見過陸軍高層眼花缭亂的任命和撤職的軍隊人員都對亞納耶夫的前來提心吊膽。尤其是站在自由派一邊的軍方人員在法庭上見過一面之後,最終連人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格羅莫夫同志,你的排場真的讓我很受寵若驚啊。”亞納耶夫語帶深意的說道,此時的北莫爾斯克艦隊司令部還是氣溫在負7度左右的寒冷冬天,亞納耶夫沒說一句話都會呵出一陣白氣萦繞。
“但是假如你們對待雷缪斯同志的排場,能像我一樣隆重的話,我想我也沒必要再來這個地方了。”亞納耶夫故意歎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說道。
格羅莫夫當然知道亞納耶夫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連忙點點頭,說道,“這樣吧,亞納耶夫總統,我呢這就立刻将雷缪斯從禁閉室内放出來,你看如何?”
“隻是放出來而已?”亞納耶夫眉毛一挑,陰陽怪氣的說道,“難道我們國家對待一個英雄僅僅隻是對他不聞不問嗎?”
“那我到底應該怎麽做?亞納耶夫總統。”格羅莫夫面對亞納耶夫步步緊逼的指責,都快哭喪着臉了。他也算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可不想被發配到沃爾庫塔監獄裏去負責挖煤。
亞納耶夫湊上前去,小聲的說道,“我知道你跟切爾那溫的那一點破事,如果你還想平平安安的退役的話,最好聽我的吩咐……”
幾個小時之後,亞納耶夫來到了北莫爾斯克艦隊總部的禁閉室,狹長陰暗的走廊中年無光,陰森潮濕的地闆讓亞納耶夫不禁縮了縮脖子,這種地方簡直就像是克格勃用來審訊犯人的陰暗牢房。
而格羅莫夫陪同着亞納耶夫一路前進,走向雷缪斯的禁閉室,途中沒有人敢阻攔他半步,隻是那些看守禁閉室的士兵眼神有些複雜,因爲剛剛在亞納耶夫到達的前幾分鍾,切爾那溫的審訊人員也到禁閉室審問雷缪斯。
還沒到走到門口,亞納耶夫就聽到了一句令人不舒服的威脅台詞。
“雷缪斯同志,假如你再這樣固執己見的話,可是會被提前退役或者調到别的辦公室部門去的。相信我,我也知道你非常熱愛你的事業,但是你也不想因爲這件事受到這種不公平的對待吧。隻要你乖乖的在這份文件上簽了字,一切都好商量。”
亞納耶夫望了身邊的格羅莫夫一眼,對方隻是尴尬的笑了笑,攤手小聲的說道,“這不關我事啊,總統閣下。審訊人員是切爾那溫那邊的人。”
心如明鏡的亞納耶夫一下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點點頭示意等下格羅莫夫先别出聲,他跟着格羅莫夫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如果我不說讓雷缪斯艦長退役,誰敢退役他我就把誰丢進沃爾庫塔的監獄裏,說到做到。”還在審訊雷缪斯的謝遼沙背後突如其來的響起冰涼入骨的聲音,他轉過頭看見背後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恰好處在逆光方向的謝遼沙看不清他的臉。
“你在用什麽态度跟我講話,知道我是誰嗎?我勸你一邊去,别太多管閑事。”謝遼沙憤怒的問道,很少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也全然沒注意到站在一邊的格羅莫夫正用眼神暗示他閉嘴。
沒放沒有表現出怯懦,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謝遼沙後退了一步,等他真正看清楚眼前人的臉時才驚訝的合不攏嘴。
在他後退一步的同時,亞納耶夫也剛好上前一步,在最後一個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站在謝遼沙的面前,語氣平穩的說道,“就憑我蘇聯國家領導人的身份,夠不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