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納耶夫沒有想到失去了格魯吉亞支持的車臣居然還會第一個跳出來發動軍事政變,同樣他也沒想到杜達耶夫在沒能夠擔任上車臣總統的情況下依舊選擇發動武裝分裂,這對亞納耶夫的部署來講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原本以爲最先發動叛亂的會是沒有根基的波羅的海國家,爲此亞納耶夫還特地先朝格魯吉亞發難,要知道格魯吉亞是車臣武器供應的幕後金主。成功的控制住格魯吉亞的局勢,就等同于切斷了可能滋生車臣獨立的溫床,阻止了将來可能發生的車臣戰争。
然而曆史依舊朝着固定的軌迹繼續發展,比如在半個小時之前,杜達耶夫推翻了蘇維埃車臣自治州總書記卡馬列夫的合法地位,宣布車臣共和國獨立。在此之前,他已經秘密的建立起一支終于車臣分裂勢力的武裝組織,用來對抗蘇聯的戰争機器。
杜達耶夫指揮的部隊突然發動襲擊,沖擊安保薄弱的蘇維埃政府大樓。很快寡不敵衆的最高書記卡馬列夫被他們逮捕,手持卡拉什尼科夫步槍的士兵揪着卡馬列夫的衣領,将他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并且擡起腳朝他的臉踹了下去。
被打得滿臉是血的卡馬列夫被人像一條狗一樣拖上了車,副駕駛座上有一個手持烏茲沖鋒槍的士兵在監視着他。很快汽車發動了,卡馬列夫不知道這些人要将他運往何處,但是一種不詳的預感萦繞在他的心頭,久久不能平息。
這一路上都能看見巡邏的武裝士兵,他們正在有條不紊的對首都格羅茲尼的大街小巷進行戒嚴。許多無辜的群衆被逮捕,被士兵用槍口盯着後背,排成一排站在角落裏。
汽車往前左轉,開進了一條較爲寬廣的道路。這裏槍聲此起彼伏,不斷有裝甲車運載着武裝分子往前冒着濃煙和爆炸聲的沖突地區前進,卡馬列夫知道這是效忠于蘇聯的格魯烏士兵在跟武裝分子交火。但卡馬列夫并不看好蘇聯政府方面的戰鬥力,杜達耶夫是精心策劃已久的叛亂,與這些沒有明确組織,并且臨時反擊的格魯烏相比起來,還是顯得精銳的多。
“上頭通知前面正在交火,要我們走别的道路。”副駕駛上的士兵朝司機說道。
司機點點頭,向右轉動方向盤,将汽車開進一條狹窄的巷道之中,此時卡馬列夫終于忍不住了,他不禁問道,“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去一個你應該去的地方。”副駕駛座的家夥望向卡馬列夫時笑容有些猙獰,他轉過頭目光重新注視着前方,他不擔心卡馬列夫是否會逃脫,但他擔憂會不會有蘇聯部隊突然出現營救這個人。
一直到巷道的盡頭他才明顯松了一口氣,因爲他看見杜達耶夫的隊伍重新出現在視線内,這意味着獨立勢力擊敗了蘇聯軍隊,向着車臣獨立的方向又邁進了一步。
這時卡馬列夫才看清楚這群分裂主義者的真正的殘暴嘴臉,那些信仰東正教的人民被武裝分子抓到牆角一字排開,然後武裝分子舉起槍超這些人瘋狂的射擊,可憐的市民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片的倒下,倒在血泊之中。
對于他們而言,存在的戰鬥意義不就是将異教徒送入火獄之中麽?
這時到處裝置擴音器的廣播引起了卡馬列夫的注意,廣播裏杜達耶夫的武裝叛亂演講一樣引起了其他原教旨主義信徒的關注。
“今天我們聚在一起,爲車臣的未來而努力。”杜達耶夫的話充滿着蠱惑性,接到四周圍的武裝人員齊聲歡呼,仿佛恭迎他們偉大的領袖一樣。狂熱占據了這些家夥的腦袋,成爲完全的殺戮機器。
“我們曾經受盡了共産主義的壓迫,被迫遷出這片土地。但是今天,我們回來了,這是偉大的回歸,從心靈上真正找到我們歸宿的回歸,今天,所有人跟我站起來,爲我們的解放而奮鬥。”
潮水般的歡呼聲淹沒了卡馬列夫的耳朵,臉色蒼白的他仿佛已經預見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汽車開到格羅茲尼的中心廣場,大量武裝分子聚集在這個地方,仿佛等待着他出現一樣。
汽車停了下來,車門被打開,一雙壯碩的手粗暴的抓住卡馬列夫的衣領,然後将他從車裏拖拽了出來。他像抓住一隻牲畜一樣抓着卡馬列夫,在地上托着他前進,周圍有人開始朝天鳴槍,變成一場卡拉什尼科夫的狂歡盛宴。
表情有些古闆的杜達耶夫走到卡馬列夫面前,将他扶了起來,他的眼神冰冷,就像大量着獵物的毒蛇一樣。身邊的兩個士兵抓住卡馬列夫的胳膊,将他推到中心廣場的正中間。攝像機早已架設完畢,就等待着最終的主角,車臣自治州的最高書記卡馬列夫的出現。
杜達耶夫展開雙臂,對周圍的人群大聲喊道,“今天,就讓我們打響宣戰蘇聯的第一槍。這個人,就是壓迫我們的政府走狗,今天也就是他的末日,也是蘇聯的末日。”
杜達耶夫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還是駐紮愛沙尼亞的司令,卡馬列夫想笑,但是笑不出來。因爲他很清楚接下來就會被人殺死。但共産主義黨員不就做好了随時犧牲的準備麽?
杜達耶夫手中握着一支M1911手槍,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搞來這樣一把美式武器,卡馬列夫已經沒有興趣去了解了。短暫的時間裏留給他的也就是盡量回憶一下曾經的美好回憶。
他走到卡馬列夫的面前,打開保險對準了他的額頭。
“最後還有什麽遺言要說的嗎?”杜達耶夫問道。
“當然有。”卡馬列夫冷笑一聲,對着四周圍狂熱的武裝分子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說道,“你們都别得意,分裂祖國的勢力必将受到最嚴厲的懲戒和打擊。我的死不過是個開始,而你們必将付出慘痛的代價。”
“人将死,還是就這些無聊的口号?”杜達耶夫有些不屑的說道,他很難理解這些人爲什麽會執着于所謂的偉大信仰,就和狂熱的信徒一樣。
其實算起來,車臣人也差不多半斤八兩。
“不,還有一句話。”卡馬列夫的模樣顯得有些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他說出了最後一句強有力的回應。
“蘇維埃萬歲!共産主義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