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竹走了出來,“陸離,你到我的房間裏,桌子上有一個黑色的布包,把它拿過來。”
陸離沒有多問,點點頭表示了肯定,轉頭随便看了看,拉住了無意間經過的陳陶陶,“陶陶,你招呼幾個大哥哥,跟你一起過去倉庫,把餐具拿出來,然後擺放到桌子上。”
“啊?”陳陶陶不由就驚呼出了聲,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這讓陸離笑了起來,握了握拳,表示加油鼓勁,然後就快步離開了主屋。他相信,陳陶陶總是會找到辦法的。
推開主屋的大門,花園旁邊的空地上,點燃了篝火,木柴正在熊熊燃燒着,可以聽到噼裏啪啦的響聲,蘭迪和布蘭登正在轉着小羊羔的把手,金黃色的油光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空氣中飄蕩着迷人的香氣,讓人口腔生津。
陸離點點頭打起了招呼,小跑着回到了别墅,順利地在房間裏找到了外婆說的布包,然後重新回到了主屋,将布包遞給了外婆。前後也就是不到五分鍾的事,但陸離還沒有來得及喘氣,外婆就抓住了陸離的手,看起來事情還沒有完。
袁清竹提了提手中的布包,“陸離,你跟着我一起吧,我去發紅包。”
原來,這裏面裝着一大包紅包,這也是中國農曆新年的傳統保留項目了。按照陸離家鄉的規矩,沒有結婚之前,都可以從長輩那裏得到紅包。陸離外婆每一年都會包一大堆紅包,金額不大,卻每個人都有份,不僅是一份心意,而且還是一份過年的氣氛。
“如果是家裏的話,我就自己去了。但這些人,你幫我介紹介紹。”袁清竹笑了笑,然後還補充了一句,“還有英語,我需要一個翻譯官。”
“那這個翻譯官是不是可以拿雙倍的紅包?”陸離眨了眨眼睛,開了一個玩笑,成功地讓袁清竹再次大笑了起來。
視線裏可以看到,陳陶陶帶着亞當、斯嘉麗和傑西卡,一人端着一個盤子,裏面擺放着不同的餐具,正在小心翼翼地從後門走進來,陸離朝着陳陶陶豎起了大拇指,不過陳陶陶沉迷于自己的工作之中,根本沒有看到,反而是綴在最後面的宋佳卉看到了,朝着陸離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漏風的門牙再次展露無遺,惹得陸離呵呵地笑了起來。
收回注意力,陸離準備跟随着外婆,同時肩負起金童玉女的職責。
可是,腳步還沒有來得及邁開,擡起頭就看到了走過來的弗雷德和東尼,“夥計們,夥計們,過來。”陸離連忙歡樂地招了招手,兩個人一頭霧水,東尼指了指屋外的方向,“我們正準備出去外面幫忙烤全羊呢,換班,讓蘭迪和布蘭登進來休息休息。”
陸離沒有着急着解釋,伸出了雙手,示意了一下外婆,然後袁清竹就用中文說道,“這是紅包,新的一年,長大了,希望你們還是身體健康,然後事業有成。”說着,袁清竹就擡起頭看了看陸離,疑惑地詢問到,“他們都工作了吧?”
陸離笑呵呵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看來外婆還是沒有能夠分清楚誰是誰,就好像亞洲面孔對于西方人來說一樣,西方人對于亞洲人來說,臉盲症也似乎特别明顯。而後,陸離轉頭看向了兩個小夥伴,用英文将剛才的話語翻譯了一遍。
弗雷德和東尼還沒有聽完陸離的解釋,就看到了袁清竹遞過來的紅包,傳統的中國紅,手掌大小的紙袋,微微有些鼓起來,裏面似乎裝着東西。但兩個人都不由愣了愣,完全不理解發生了什麽,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應該接手,隻是滿臉呆滞和困惑地看向了陸離。
“接下吧。”陸離笑呵呵地說道,“這是中國的習俗,我也有紅包的。”陸離揮了揮手中的紅包,外婆剛剛給他的,兩個。
弗雷德和東尼交換了一個實現,總算是回過神來了,笑容就不由上揚起來。東尼恍然大悟地詢問到,“是不是每一次中國傳統新年都會分發的那個……呃……紅包?”伴随着全球化進程,華人遍布世界各地,這種中國傳統文化,或多或少地還是傳播了出去。
陸離對着東尼點點頭表示了肯定,弗雷德不由在原地跳躍了兩下,“你确定嗎?”他再次确認了一遍,得到了陸離的積極答複之後,他握緊了雙拳,大聲歡呼到,“呦吼!”然後這才伸出了雙手,将自己的紅包接了過來,甜甜地對着袁清竹笑了起來,“謝謝,外婆。”
入鄉随俗,弗雷德也用上了陸離的稱呼,一句“外婆”,不是英文,而是中文,别别扭扭,無比怪異,卻叫得很是順口,惹得袁清竹哧哧得笑了起來。
見狀,東尼也立刻雙手接過了紅包,有樣學樣地大喊了起來,“謝謝!”遲疑了片刻,跟着弗雷德也喊了一聲“外婆”,說完之後,還撓頭搔耳地看向了弗雷德,“是這樣發音的嗎?外婆?”
弗雷德點點頭,再次喊了一遍,“外婆!”
袁清竹十分給面子地捏了捏弗雷德的臉頰,幹脆地應了一聲,“诶!”連帶着東尼也又喊了一句,這讓袁清竹暢快地笑了起來,也拍了拍東尼的臉頰,“新年好,過年又長大了一歲,希望你們可以身體健康,工作順利,然後,一切都順順利利。”
這一番話全部都是中文,陸離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同步翻譯了一遍,然後補充說明到,“長輩給小輩紅包的時候,順帶會說一些祝福的話。又或者說,叮囑和期許。”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紅包,東尼的心情也不由飛躍了起來,那種喜悅、那種歡樂充斥着胸膛,開始沸騰起來,連帶着他的腳步也開始跳躍起來,“十四十四,這真的沒關系嗎?我們都已經不是孩子了,這樣真的好嗎?”
陸離臉上的笑容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燦爛了,“之前聖誕節的時候,我到莉莉家,她和羅納德也給我準備了一份聖誕禮物。這是同一個道理。在中國,我們新年的時候會拜訪不同的親戚朋友,長輩都會給小輩準備紅包的。現在,你們來到雲巅牧場做客,我是主人,準确來說,我外婆是主人,那麽,這個紅包就是理所當然的。”
陸離解釋了一大堆,兩個人這才恍然大悟,好奇地看着手裏的紅包,這可是他們第一次收到來自長輩的“紅包”,這和聖誕禮物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但心情卻更加微妙,語言着實難以形容,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之下,兩個人都有種直接打開紅包的沖動,但還好,理智依舊存在,兩個人都充滿渴望地看向了陸離。
袁清竹站在旁邊,看着他們一大串一大串的英文來來去去,她不由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們的交談,“都是大孩子了,接下就接下,沒有那麽多禮貌的。還有其他人呢,我們一個個去分發紅包,今天的小孩可是不少。”
弗雷德和東尼不明所以,看向了陸離,陸離無可奈何,直接翻譯了一遍,倒是讓兩個人開懷大笑起來,于是兩個人交換了一個視線,眼底和嘴角同時閃過了歡樂的笑容,然後異口同聲地嚷嚷了起來,“夥計們,夥計們,快點過來,外祖母分發紅包了!所有人,所有未婚的年輕人都可以過來!”
一開始,大家還不明所以,但陳陶陶和宋佳卉兩個人第一時間就沖了上來,連帶着其他人也都好奇地走了過來,看到陸離招呼大家過來的手勢,再也沒有猶豫,嘩啦啦,瞬間所有人都狂奔了過來,全部都圍繞在了大廳的沙發旁邊,熙熙攘攘得好不熱鬧。
看到如此陣仗,袁清竹不僅沒有收到驚吓,而且還呵呵地笑了起來,歡快地招招手,示意大家聚集過來,“還是年輕人好,來來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都有。”袁清竹用了最簡單的英語,“每個人”,這是陸離之前教給她的,現在用起來,發音不标準,卻足夠準确。
大家都不明所以,弗雷德和東尼雙雙解釋起來,然後已經拿到了紅包的陳陶陶和宋佳卉,開心地揮舞起來,旁邊的斯嘉麗和亞當連忙湊過去,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袁清竹從口袋裏拿出了紅包,然後左右看了看,“來,下一個是誰?”
“呃,我可以嗎?我呢?”一片喧鬧之中,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那聲音着實清晰洪亮,以至于衆人齊齊轉頭看了過去,居然是布蘭登。平時沉默寡言、木讷遲鈍的布蘭登;不久之前剛剛成爲父親的布蘭登,現在,居然也過來讨要紅包了。
袁清竹眯起眼睛看了看,有些遲疑,低聲詢問到,“陸離,他就是剛剛生了女兒的那個吧?”
“對,他女兒和我同一天生日。”陸離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按照規律,布蘭登自然是不能再拿紅包了,但,這裏是美國,情況自然不一樣,袁清竹燦爛地笑了起來,“當然!沒問題!”然後,袁清竹将手中的紅包遞給了布蘭登。
布蘭登接過了紅包,歡呼起來,“嗷!我有紅包了!”
刹那間,所有人都跟随着布蘭登一起歡呼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