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憋住氣,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但坐在旁邊的乘客卻忍不住,一個個都開始回避,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遠離。那動作幅度着實太明顯了,場面一度尴尬。”
江靈雨正在興緻勃勃地說着飛機上發生的趣事,一名乘客放了一個屁,味道之大簡直堪比臭鼬,但他本人卻假裝沒有發現。作爲空乘服務員,江靈雨必須保持禮貌,不能顯露出任何的迹象,這個過程不僅煎熬,而且充滿了喜感。
陸離靜靜地看着眉飛色舞的江靈雨,全神貫注,嘴角的笑容不由就上揚了起來,跟随着她的故事一起跌宕起伏。這樣的江靈雨,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光芒,溫暖的光暈,猶如黑夜之中的螢火蟲,吸引着所有目光彙聚過來。
江靈雨那嬌嫩的側臉映照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勾勒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投射下來的陰影落在陸離的掌心裏,似乎隻要輕輕收攏指尖,就可以感受到肌膚和肌膚的觸碰;雪白的頸部優雅地揚了起來,因爲江靈雨比手畫腳的故事講述,輕輕起伏,仿佛平靜湖面上的波浪,有種渾然天成的美好;那嘴角的笑容鮮活而明媚地上揚起來,仿佛悄然盛開的白玉蘭。
陸離發現自己的注意力有些不太集中,他不得不轉移了視線,試圖繼續傾聽江靈雨的故事,視線餘光捕捉到了樹梢上的一團黑影,聲音不由脫口而出,“跳跳!”
江靈雨中斷了自己的故事,順着陸離的手指看了過去,“哪兒?哪兒?”江靈雨激動地拉住了陸離的袖子,亢奮地拉扯起來,“跳跳在哪兒?它是什麽顔色的?拳頭大小嗎?還是說更小?”
關于牧場生活的那群小動物們,江靈雨早有耳聞,她已經見過了泰迪,也見過了巴基和浩克,可惜今晚始終沒有機會看到跳跳。
江靈雨的亢奮也感染到了陸離,他坐直了身體,順着自己剛才察覺到黑影的方向看了過去,卻什麽也沒有看見,隻看到了一片茂密的樹葉,月白色的光暈灑落下來,投射出一道道陰影。要麽就是跳跳已經離開了,要麽就是他眼花了,陸離認真地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今天疲憊了一整天,眼花是完全有可能的。
收回視線,陸離正準備告訴江靈雨,但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裏,視線落在了那皎潔明亮的側臉之上,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仿佛盛滿了漫天繁星,投影在那一片清澈透明的眸子裏,隐隐綽綽,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探索那一片璀璨背後的神秘和内涵。
陸離感受到了墜落,緩緩地墜落,自由落體般地墜入那條叫做愛河的溪水之中。
“陸離?在哪兒呢?”那張柔軟而嬌嫩的唇瓣,在唇齒之間變幻着形狀,淺淺的光澤在月光之下并不耀眼,猶如櫻桃的色澤一般散發着誘/人的氣息。
“好像是跑走了。”陸離開口說道,他隻覺得自己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外太空傳播過來,在耳朵旁邊回蕩出一陣回音,然後他就看到江靈雨轉過頭來。此時陸離才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他的上半身正在緩緩地前傾着,縮短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江靈雨被吓了一跳,沒有能夠看到跳跳,難免有些失望,轉過頭來,卻看到了陸離那近在咫尺的臉龐,距離着實太近了,呼吸已經糾纏在了一起,鼻子幾乎就要碰觸到鼻子,那讓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呼吸驟然停止,但下一秒,她的視線就撞到了陸離那雙漆黑而深邃的眼眸。
那專注而溫柔的眸子,宛若三月的春風一般,輕輕吹拂而過,風中還帶着嫩芽剛剛冒出、花苞剛剛孕育的氣息,那幹爽的木制香氣在鼻翼底下萦繞,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起來。
近了,更近了。
沒有任何猶豫,陸離的唇瓣就印在了那雙水紅色的唇瓣之上,感受着柔軟,感受着炙熱,感受着香醇,那洶湧的氣息将他們兩個人包圍在一起,兩個人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細細地展開了探索,在彼此的柔軟和溫熱之中探索着未知、探索着神秘、探索着胸腔裏輕輕跳躍的心跳。
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墜落,爲彼此而墜落。
那濃烈而深刻的吻似乎難解難分,一直到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肺部感受到了灼熱,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即使不舍,終究還是不得不分了開來。
但兩個人都沒有拉開距離,額頭抵着額頭,輕輕地喘息着,唇瓣之間呼出的二氧化碳完全糾纏起來,不需要任何語言,兩個人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親昵。
一陣微風吹拂而過,德州深秋的淩晨時分,終于露出了張牙舞爪的本來面貌,沖散了炙熱,冰冷刺骨的寒風在皮膚上翩翩起舞,溫度迅速就降低了下來,混沌暧/昧的神志漸漸恢複了清醒,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稍稍拉開了一些,可以看到彼此眼底的湧動,這讓彼此的嘴角同時勾勒起了弧度。
笑容從陸離的眼底落到了嘴角,心情都不由飛揚了起來,輕聲說道,“你确定,過來牧場參加的是萬聖節,而誰是兒童節?”否則,剛才那老套的把戲,江靈雨怎麽會如此輕易就上當呢?
戲谑的語氣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自然而然地沉澱了下來,江靈雨的眼睛微微一閃,狡黠的光暈悄然滑過,她輕輕擡起了下巴,絲毫不慌亂地回應到,“這個問題難道不應該詢問你嗎?不知道是誰,花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建立了一個兒童樂園。”
順着江靈雨的視線餘光,陸離就可以看到不遠處,那兩棟靜谧卻怪異的别墅。陸離聳了聳肩,輕輕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兒童節,絕對是兒童節。”
這回答讓江靈雨也跟着陸離一起輕笑了起來,但她故意把笑容收斂起來,高傲地擡起了下巴,“那麽陸離小朋友,你頑皮了一整天,現在還不準備去洗澡,然後準備休息嗎?”
“事實上,我的确是這樣打算的。”陸離認真地說道,“但問題是,不太方便。”江靈雨再一次因爲陸離的回答而感覺到了意外,眼前這個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陸離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就是我的房間,沐浴完之後,我可是要回來這裏的,但現在有一個陌生的女人在我的房間裏,我不太确定這是否禮貌。還是說,你在期待着……”
陸離故意把尾音拉得長長的,江靈雨不由咬住了下唇,眼底流露出一絲羞澀,微微發燙的臉頰洩露了她的真實情緒,略顯慌亂地說道,“我也準備下樓休息了。我剛才說了,現在已經很遲了,我今天奔波了一整天,也已經很累了,準備去休息了。”
難得一見,江靈雨難得一見地慌亂了,這讓陸離輕笑了起來,沒有戳破江靈雨的辯解,而是順勢點了點頭,“那麽,我們可以一起離開,時機正好。”陸離回頭看了看窗口,躊躇地說道,“你還習慣嗎?那些夥計們是一群不錯的家夥,但這裏還有其他選擇,二樓的客房是沒有人睡的……”
今晚,所有人都睡在一樓,陸離也不例外。隻是,陸離卻忘記了,江靈雨是第一次過來牧場,也是第一次認識牧場的大家,突然之間就要在一起睡大通鋪,對于西方人來說,這是習以爲常的,但對于東方人來說,卻不見得如此。
“不,不,我沒有關系。”江靈雨連連擺手,她原本還以爲陸離是在開玩笑的,但随即就反應了過來,她也認真地回答到,“今晚我過的十分愉快。柯爾是一個親切的紳士,蘭迪和東尼都很好相處,傑西卡可是幫了不少忙……事實上,我還很期待呢。”
陸離點點頭,露出了笑容,“那就好。有什麽需要,詢問傑西卡和柯爾就好。”
說完,陸離就率先站了起來,朝前走了兩步,然後回頭看了看江靈雨,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不過江靈雨自己都已經站了起來,擡起頭看到陸離,反而還流露出了疑惑,“怎麽了?”那飒爽的姿态,讓陸離啞然失笑,擺了擺手,“沒事。”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回去,跨過陽台,然後就重新回到了室内。
外面突然就傳來了一陣騷動,“快”“噓,小聲點”之類的聲音在響動着,陸離擡起頭,就捕捉到門口一閃而過的身影。看來,門口應該是有聽牆角的家夥,陸離揚聲說道,“家裏什麽時候開始有老鼠了?看來巴基不太給力,是不是要專門養一隻會抓老鼠的貓啊?”
話音才落,乒乒乓乓的下樓梯聲響就傳了過來,樓下更是一片混亂,七嘴八舌的聲音根本掩飾不住——估計也沒有打算掩飾。
陸離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江靈雨那燦爛的笑容,“我覺得,這樣的牧場挺好。”可是眼睛裏那戲谑的光芒卻似乎帶上了一絲調侃,陸離不由扶額。
這群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