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簡直不敢置信,猶如風馳電掣,似乎随時都可能消散在風中,成爲整個大自然中的一部分。
在雲巅牧場的時候,陸離就已經感受到了騎馬的樂趣,但今天,他才真正感受到什麽叫做速度,當胯下的黑色松露把速度提升到極緻的時候,那種渾然天成的融合讓所有的雜音都消失了,隻剩下心跳和風聲在耳邊回蕩,那純粹到極緻的甯靜将靈魂深處的壓力酣暢淋漓地釋放出來,自由,隻有單純的自由,在血液裏鼓動流竄。
什麽叫做速度,什麽叫做快感,什麽叫做飛翔。一直到今天,陸離才真正地感受到。
剛開始,黑色松露并不好駕馭,倒不是說他會把陸離掀翻在地還是什麽的,而是他始終躁動不安,擡腿、踢腳、扭脖之類的小動作幾乎沒有停歇。簡單來說,陸離沒有辦法尋找到正确的節奏,即使隻是以散步的方式在前進,但颠簸和搖晃的程度依舊讓陸離的臀部和大腿内側飽受折磨。
可是,等陸離逐漸适應了之後,速度就開始提升了起來。黑色松露那充滿爆發力的肌肉,似乎蘊含着無窮無盡的能量,在狂奔之中一鼓作氣地迸發開來,加速,再加速,最後踏雲而飛。
一圈,兩圈,三圈。速度越來越快,身體越來越輕,仿佛已經擺脫了地心引力的束縛,品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
一直到第四圈結束之後,陸離這才放慢了速度,緩緩地朝着馬廄方向走了回去。狂奔一回之後,黑色松露的心情也似乎明朗起來,回去的腳步都變得輕松起來,邁着小跳步,悠哉悠哉地散步回去。
深深地呼吸一口氣,陸離可以感受到綠色的氧氣在肺部激蕩洶湧着,身體都變得輕盈起來,嘴角不由自主地就上揚成幸福的弧度。
在親身體驗過之前,馬匹種類的不同,所帶來的騎乘感覺差異,那是用語言很難描述的。
就好像有人說,純血馬很快,而且是最好的競賽馬,還是一種貴族馬,但這隻是道聽途說而已,根本沒有一個實質的衡量标準,快是多麽快,沖刺加速是多麽兇猛,比起普通的騎乘馬來說更加出色,那又是出色在哪裏?特别在哪裏?一切都隻是一個模糊的感官。
現在,所有模糊的景象都變得清晰起來,所有的感受也都變得真實起來。
陸離很喜歡栗子,他也不打算更換坐騎,但不可否認的是,黑色松露所帶來的騎馬體驗,是栗子所無法提供的。即使奔跑已經結束了,但殘留在血液裏的快/感卻久久無法消散。
“怎麽樣?夥計跑得還好吧?”理查德就站在馬場的邊緣,笑容滿面地迎接着陸離的回歸,東尼和布蘭登都已經先回來了,兩個人牽着馬匹走回馬廄,臉上洋溢着快樂的笑容,正在比手畫腳地描述着剛才的美妙體驗。
陸離輕輕拉了拉缰繩,黑色松露的腳步逐漸放緩了下來,最後在馬場的栅欄邊緣停了下來,然後他走下馬,“出色,太出色了。”陸離揚聲對着理查德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還不是專業賽馬?”
“不是。”理查德的回答讓陸離越發驚歎起來,簡直不敢相信。
如果是真正的賽馬,速度将會多麽瘋狂?當然,陸離也知道,專業賽馬的速度需要精準的控制,就好像田徑運動員一般,隻有經過專業訓練,才能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
“人們将純血馬稱爲中短距離之王,不是沒有道理的。”陸離連連點頭稱贊到。就好像羅曼尼-康帝酒莊一般,所謂的專業,所謂的頂級,這都是經過時間和前人考驗的結果。
“我每一天都會享受半個小時的騎馬時間,感受風聲,感受自由。有時候,我甚至以爲這就是我成爲馴馬師的唯一理由。”理查德笑呵呵地說道,“比起極限運動來說,騎馬是最接近遺忘自我、擁抱自然的運動了。”
“我現在總算是可以體會那些貴族們,不惜一切也要建立馬場的原因了。”陸離的想法和理查德保持了一緻。速度的快/感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是緻命的誘/惑;而飛翔的快/感、自由的快/感,更是猶如毒/品一般,讓人愛不釋手。
“不過現在純血馬的價格有些虛高,你知道原因的。”理查德朝陸離眨了眨眼睛,潛台詞不言而喻。
陸離啞然失笑起來。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回到了馬廄,丹尼爾正在和布蘭登交流着,似乎是在讨論布蘭登剛才騎乘的那匹馬的血統和傳承,又爲什麽沒有能夠成爲專業的競技賽馬。
看到陸離走過來的身影,丹尼爾揮手打了打招呼,“怎麽樣,第一次騎乘純血馬,有什麽特别的嗎?”
“特别的迅猛,同時也特别的敏感。”陸離的回答讓大家都笑了起來,丹尼爾更是連連點頭,表示了贊同。“丹尼爾,你可以帶我們去看看現在正值配種期的種/馬嗎?”
“當然。”丹尼爾幹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我剛才詢問過了布蘭登,他說你們牧場需要一匹能夠配種的公馬,還需要一匹繼承了血統的純血母馬。所以,你做決定了嗎?現在确定下來了嗎?”
“你可以爲我們做一下介紹嗎?然後我可以浏覽一下銀行賬戶的剩餘數字,在出糗之前,我會做出正确的選擇。”陸離語調輕松、诙諧幽默地說道,讓大家都不由笑了起來。
“我們牧場現在最好的種/馬是弗蘭克爾,他剛好處于配種期。”丹尼爾一邊介紹着,一邊帶着陸離等人朝着隔壁一個馬廄方向走了過去。
在丹尼爾的介紹下,陸離有幸見到了弗蘭克爾。他也是北方舞蹈家的後代。
弗蘭克爾是丹山的外孫,而丹山則是英國本土曆史上最成功的種/馬之一,他是北方舞蹈家的孫子,生于1986年,死于2003年。
在競賽期間,丹山成績斐然,可是後來人們漸漸都已經忘記了他的比賽成績,因爲他的配種生涯着實太過輝煌。1990年,丹山退役配種,由澳大利亞箭野馬場和愛爾蘭庫摩馬場共同埋下,後來兩個馬場内讧吵翻,于是庫摩馬場以兩千四百萬美元買下了丹山的另一半股份,完全獨占擁有權。
丹山孕育出了無數良駒,一度成爲南北半球的冠軍種/馬,也就是澳大利亞、法國、英國和愛爾蘭的冠軍種/馬,他的子孫後代幾乎通統治了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紀初的世界賽馬場。
遺憾的是,2003年,丹山在庫摩馬場日常練習障礙的時候,發生意外受傷,後來不得不被人道毀滅。傳聞說,庫摩馬場因此獲得了三千六百萬英鎊的保險金。不過傳說隻是傳說,真實性無從得證。
弗蘭克爾是丹山的外孫,2012年,他在阿斯科特賽馬比賽中,赢得了安妮女王大獎賽,被專家們評選爲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賽馬。今年,弗蘭克爾正式退役,開始進入專業配種的階段。
由于師出名門,而且還在賽場上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弗蘭克爾的配種費用始終居高不下。
“三十五萬美元。”丹尼爾說出了弗蘭克爾的配種報價時,站在旁邊的布蘭登和東尼一時間都愣住了。
雲巅牧場是一個小型牧場,毋庸置疑。從陸離入住牧場至今,重建和翻新工作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包括修建别墅在内,所有花費也沒有超過十五萬美元。
布蘭登和東尼不是第一天認識陸離了,他們都知道,陸離不是大富大貴之家,至少不是富二代。手頭肯定算不上寬裕。橫向對比一下,陸離在羅曼尼-康帝酒莊奢侈揮霍了一把,不過是兩萬五千美元而已,但現在,僅僅一個配種就是三十五萬美元。着實令人咋舌。
更何況,布蘭登是知道的,配種僅僅隻是第一步而已。
在配種之外還有許多項目需要注意,比如說,配種的母馬應該怎麽辦?是購買一匹純血母馬?還是在庫摩牧場完成所有的生育過程?選擇前者,那麽純血馬的價格肯定不菲,選擇後者,馬匹的懷孕和生産期間,都要寄存在庫摩牧場,費用應該是按照周來計算的。
又比如說,運輸怎麽辦?不管是運輸懷孕的母馬,還是說運輸未來出生的馬駒,這都不是一筆低廉的費用。
再比如說,僅僅隻配種一匹馬駒嗎?雲巅牧場可不能隻依靠一匹馬起家,因爲馬駒成長起來是需要時間的,從幼兒時期成長到可以配種,最最最年輕也要三歲,大多時候是四歲開始,換而言之,如果隻配了一匹馬,那麽他們就要等三年,才可能開始盈利。
……
至于雲巅牧場的養育配套設施,這都暫且不論。目前爲止的花費,就已經十分可觀了。難怪人們總是說,養馬,那是貴族的運動。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陸離反而是沒有太過驚訝,成竹在胸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這,是在裝/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