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可以清晰地看到陸離那不卑不亢的眼神,沒有侵略性,卻絲毫不退讓。那思路清晰、擲地有聲的話語更是有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讓氣氛一時間就僵硬住了。
警/察可不願意輕易讓步,即使知道自己理虧了,也不願意。
“你喝酒了?你該死地喝酒了?”布蘭登卻顧不上這麽多,對方喝酒的話,那就是酒駕,一個不小心,這完全就是害人害己的行爲。”如果你想死,自己滾去死,喝酒之後開車,你爲什麽不直接撞到泰晤士河裏去!“
即使凱瑟琳沒事,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就這樣算了。怒火沖上了腦袋,布蘭登舉起了拳頭就朝躺在地上裝病的那個年輕人沖了過去,這打破了現場的平衡。
警/察一個箭步走了上前,阻擋了布蘭登的腳步,“冷靜!冷靜!”布蘭登就好像蠻牛一般,一個人根本攔不住,他大聲地喊道,然後回頭呼聲求助,“馬蒂!過來,快過來!”
就在此時,救護車抵達了現場,那閃爍的燈光和回蕩的鳴笛隻是讓現場變得更加混亂起來,一時間仿佛周圍所有的浮躁都洶湧沸騰起來。周圍也陸陸續續聚集了越來越多人,街道周圍開始擁擠起來。
“布蘭登,回來。”陸離走了上前,把布蘭登拉了回來。
他可沒有大發善心,根本沒有打算拯救那個年輕人與水火之中;但是他知道,在警/察面前執迷不悟,被關押起來住一個晚上也不稀奇,所以,他看到布蘭登狠狠地踹了那年輕人兩腳之後,這才把布蘭登勸阻回來。
那年輕人原本沒事,現在被踢了兩腳之後,頓時就變得狼狽起來。整個人蜷縮成爲一隻蝦米的模樣,低聲哀嚎着。
陸離和布蘭登卻沒有心思去搭理他,轉過身走向了凱瑟琳,“救護車來了。”
東尼站起來,朝着救護車方向揮了揮手,“這兒,這兒。”然後就可以看到兩名醫護人員快步走了過來,爲凱瑟琳做起了基本檢查。
“……你喝酒了嗎?回答我,你喝酒了嗎?”警/察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那年輕人卻蹲坐在地上,低着頭,不敢說話,這沉默寡言的姿态更是确認了剛才的猜測,這無疑是激怒了警/察,“馬蒂,馬蒂,這裏需要酒精測試儀,每個人都需要吹氣測試一下。”
這句話出來之後,那三個年輕人頓時就炸裂開來,不斷辯解着,“沒有,怎麽可能”、“當然沒有”、“我們隻是過來觀看賽馬的”、“你應該去追究那女人的責任,是她的車子撞上我們的車子”、“明明是他們的錯,爲什麽你們過來找我們的茬”、“我們是安分守己的大學生”……
“閉嘴,都給我閉嘴!”那個叫馬蒂的警/察不耐煩地吼到,“再不閉嘴,我就把你們全部都帶回局裏,然後在一個一個做檢查!”
“這裏有人受傷嗎?有人需要救治嗎?情況怎麽樣?有人需要急救人員嗎?”醫務人員的詢問聲響了起來。
“這裏,這裏!”躺在地上的那個年輕人,立刻舉起了右手,滿臉痛苦地喊道,那辛苦的表情仿佛真的内出血了一般。
随即就有醫務人員快速跑了過來,爲他做起了檢查,醫務人員每按一個地方,那家夥就喊“疼”,似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好的,醫務人員也有些發愣——看這疼痛的情況,應該就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怎麽這喊痛的聲音卻如此中氣十足,甚至一點痛感都沒有?
醫務人員不是白癡,他擡起頭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警/察,沒好氣地說,“交給你了。”
那年輕人立刻就拉住了醫務人員的手,“不要,我真的很痛啊,我是說真的!”
醫務人員卻沒有任何猶豫,繼續把一次性手套脫了下來,“我知道你很痛。這裏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就帶你到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對了,你的保險沒問題吧?”
一句話就把年輕人直接噎住了,甚至忘記喊痛了,警/察此時也已經将酒精測試儀拿了過來,“來,吹一口氣。”那年輕人别别扭扭地不願意,但在警/察的強迫之下,終究還是吹了一口氣。事情頓時就變得明朗起來。
警/察重新站了起來,走到了自己的同事身邊,低頭交流了一番,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那名呵斥陸離的警/察,一臉懊惱的神色,那個叫馬蒂的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然後兩個人交換了工作,馬蒂走了過來。
此時,救護車的後面,凱瑟琳坐在台階上,正在做進一步的檢查,而陸離三個人則站在旁邊,關切着凱瑟琳的情況。
“先生,這位女士沒事吧?”馬蒂微笑地說道,态度明顯比剛才要好了許多。
“正在檢查中。”布蘭登沒好氣地頂了回去,今天遇到這樣的情況,着實是讓人心氣不順。
馬蒂看了看醫務人員,投去了詢問的視線。他們雖然隸屬于不同單位,但經常合作,卻是十分熟悉。得到了安慰的眼神之後,這才稍稍心安,“剛才情況混亂,沒有來得及詢問一下具體情況,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布蘭登是被氣到了,拒絕開口說話;東尼則是主動看向了陸離,交給陸離來處理。
看着馬蒂的态度,陸離就知道,他的猜測是正确的。
這裏是賽馬場,不僅是社交場合,而且還是狂歡現場,每個人都在放松享受。就連凱瑟琳都喝了一杯啤酒,陸離他們自然也不例外,淺酌了幾杯,隻不過現在一整天過去了,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考慮到要開車,他們都比較克制。
但是根據觀察,那些年輕人卻把這裏當做跨年夜的狂歡節,不少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衛生間裏就醉倒了至少四個,躺在自己的嘔吐物裏就開始呼呼大睡。
眼前這四個年輕人,估計也不例外。仔細想一想,剛才陸離根本沒有花費多大力氣,就把對方撞飛了;而且他們一直在胡言亂語,就連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如果說他們現在還是處于酒醉的狀态,那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現在看來,他們的酒測應該是沒有過關。這也就意味着,剛才的事故,很有可能是因爲他們酒駕。
陸離把他所知的情況講述了一遍,布蘭登和東尼做了補充,最後陸離總結地說道,“我沒有看到車子碰撞時的情況,但我建議你們調出監控錄像帶,好好看一看。”
“當然,這是肯定的。”馬蒂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态度說不上恭敬,更不要說谄媚了,但臉上始終帶着和煦的淺笑,這種态度的落差還是可以品味出些許不同的。“不過,由于你們都是旁觀者,所以還是需要你們到警/局去做一下筆錄,方便保險公司賠償。”
“沒問題。”陸離幹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雖然沒有多友好,卻也沒有刁難。馬蒂對此已經滿足,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凱瑟琳經過檢查,确定沒事,隻是受到了驚吓,接下來幾天還是需要好好休息,畢竟年紀大了。這總算是讓陸離三個人松了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看過後視鏡了,後面是沒有車的。但我才啓動引擎,後面就突然蹿出了一輛車,我沒有來得及刹車,車子就還是倒退了出去。”凱瑟琳對于事故前後的細節也記得不是太清楚了,隻能描繪出一個大概的情況,“如果我反應速度再快一點,就不會出事故了。”
看着自責的凱瑟琳,東尼直接就咽不下這口氣,快人快語地說道,“明明過錯就在那幾個人身上,你沒有必要同情他們。你想一想,他們還是酒醉駕駛,如果他們就這樣開到街上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酒駕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面對東尼慷慨激蕩的話語,凱瑟琳卻是笑了起來,年輕人過來是肝火旺盛、朝氣蓬勃,這讓她想起了自己家裏的幾個小家夥。但東尼卻是一陣莫名其妙,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凱瑟琳拍了拍東尼的手臂,視線落在了陸離和布蘭登身上,“謝謝,今天真的要謝謝你們了。不僅陪我一起看賽馬,而且還因爲我耽誤了你們的行程。接下來,這事情還沒有那麽快結束呢。”
“不用。嚴格來說,應該是我們謝謝你。”開口的是布蘭登,“今天我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爲我們介紹了那麽多專業的賽馬知識,這可是馬經上學習不到的東西。”
陸離啞然失笑起來,“沒有必要再客套了。現在凱瑟琳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保險公司處理吧。”
随後,警/察調出了錄像帶,現場進行觀看。雖然沒有告訴陸離他們具體情況,但從馬蒂那友善而禮貌的态度來看,可以猜測地出來,事情應該和凱瑟琳無關,主要責任都在那四個年輕人身上,凱瑟琳的記憶并沒有出錯。
馬蒂禮貌地邀請陸離他們前往警/察局做筆錄,東尼留下來等待保險公司的人,處理車禍的賠償事宜,然後再到警局和他們彙合。等所有情況都處理完畢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多了,外面的天色暗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