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冬天所籠罩下的世界,早就沒了“日出、日落”這一景觀,那些僥幸存活的人類,隻能通過氣溫的高低,以及光線的明亮程度,來判斷時值黑夜,或是白天。
每當廢墟上空奏響“嗚、嗚”風聲,折射在髒雪間的光線,也開始漸漸變得暗淡,那些在外遊蕩的生物,但凡還有行動能力,便會抓緊一切時間,往各自的巢穴中趕。
否則,等到最後一抹光亮消失,這片荒涼、寒冷的末世廢墟,就會徹底淹沒在漫天飛舞的髒雪中。
到那時,面對陡然下降的氣溫,就連皮毛油亮、脂肪肥厚的灰狗,也隻能蜷縮在地洞裏,就更不用說那些拾荒的“老鼠”了。他們若敢選在這個時間段出門,除了被凍死在雪地裏,絕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這片占地極廣的廢墟城市内,散布着數十個規模不等的拾荒營地,老鼠們以此爲“家”,每等黑夜降臨,他們就會找一個就近的營地落腳。
在這裏,他們不僅能将一天的收獲,交換成可以充饑的食物,還可以打探到各種小道消息。
這消息的種類,五花八門,其真實性也很值得商榷,比如說,前幾天就有人交換到一個“可靠”消息,說是某處發現了一片産糧地,由于發現人實力不濟,這才忍痛割讓。
可等買到消息的人,找到所謂的産糧地,入眼所見,那竟是一個灰狗巢穴!
今天,又有一個“可靠”消息,在某個拾荒營地裏傳播了開來。
而最初傳播消息的人,名叫劉三!
據他所說,廢墟城市中,莫名多了一處巨型深坑,坑中遍布黑霧,這黑霧不僅在寒風中經久不散,還能将深入其中的生物,瞬間化作白骨!
他這個消息,如果當作趣聞來聽,确實是一個不錯的段子,可對于三餐不飽的老鼠們來說,那就沒有什麽實際價值了。
畢竟産糧地的消息,即便有假,可若是豁出性命,沒準還能博回不少糧食。
這巨坑裏能有什麽?
黑霧?
能吃麽?
就算黑霧下藏着個彈藥庫,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誰敢壯膽一試?
簡而言之,他這個消息的性價比,太低!
所以,聽過這個消息的老鼠,全都沖劉三吐了口濃痰,竟沒有一個感興趣之人。
……
吳琳身爲“老鼠”中的一員,在夜幕降臨後,并沒有返回拾荒營地,而是躲進了一處隐秘的藏身點。
說起這設立臨時藏身點的習慣,其實在“老鼠”群體中,并不稀奇,甚至可以說是一項基本技能!
因爲廢墟都市中異獸橫行,誰都無法預料會遇到什麽緊急狀況,萬一在天黑之際,無法趕回拾荒營地,那就等于是直接宣布了死亡!
所以,這群以拾荒爲生的“老鼠”,爲了不至于凍死在歸途之中,一般都會在經常活動的區域内,設立幾處隐蔽的藏身點。
如此一來,除了可以有個緊急避難點,還能用來藏匿物資,避免被營地内的其他“老鼠”觊觎。
曾經就有人,在拾荒的過程中,意外找到了一大箱藥品,而且這個家夥,還傻乎乎的全都抱去了拾荒營地。
第二天一早,這個倒黴蛋就被人給做成了肉幹……
打那以後,但凡是在外活動的“老鼠”,就會留個心眼,而吳琳也不例外。
她眼下藏身的這處避難點,甚至就連老李、劉三都不知道!
這是一座破舊的老式住宅樓,樓體已經垮塌的大半,此時隻剩下一、二兩層,還頑強的屹立在廢墟中,而它那原本就處于半地下的儲藏室,這會更是深埋在了碎石與髒雪之下。
想要進入其中,隻能通過一條曲折的碎石縫隙。
“現在感覺好些了麽?”說話的同時,吳琳面帶不舍的,往火堆裏添了一根木柴。
她問話的對象,正是那個昏迷在巨坑之中的赤|身“男屍”。
當然,現在再喊“男屍”已經不合适了,因爲吳琳剛剛确認過,這人的瞳孔是墨黑色,雖然來曆詭異,但卻是一個實打實的幸存人類,而非喪屍。
由于這人赤身|裸|體,在吳琳發現他的時候,就幾近凍僵,再加上來這裏的途中,又吹了一路的寒風,此時身上已經出現了大面積凍傷。
若不是吳琳在此地,預先藏了兩床棉被,這人怕是早就凍死了過去。
但即便如此,置身在這間狹小的儲藏室内,也是透着一股直入骨髓的陰寒,所以,吳琳這才在萬般不舍的心情中,點燃了用來換取食物的木柴。
對于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爲,吳琳到現在還很是不解。
做爲一個每天遊走于死亡與饑餓邊緣的“老鼠”,不去主動害人,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的品質了。
至于說,不計回報的相救他人?
那隻能說明,這個“老鼠”瘋了!
然而不是爲何,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吳琳的心中,竟莫名的湧起一股親切感。
親切感?
這是一個多麽陌生,且又久遠詞彙……
聽到吳琳的問話,男人在不停顫抖的同時,表情木然的點了點頭。
看着裹在棉被裏的男人,吳琳歎了口氣,疑惑的問到“你能想起自己的名字麽?”
男人思索了片刻,而後長大嘴巴,吃力的說到“幕...”
仿佛是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他的聲音異常的嘶啞幹澀。
“木?在就沒别的了?”吳琳追問道。
男人聽到這話,竟痛苦的抱住了腦袋,半響之後,這才再次說到“幕!”
“算了!幹脆我以後就喊你木頭吧!”吳琳見男人實在是記不起全名,索性就不再追問這個話題。
“你還記得些什麽?比如說,你是怎麽出現在巨坑裏的?那片黑霧到底是什麽來曆?”吳琳換了個話題問道。
面對這一連串的問題,男人的思維仿佛一時間難以消化,片刻之後,才見他再次搖了搖頭。
“這人該不會是個傻子吧?”吳琳暗暗想到。
想到這裏,吳琳無意間瞥見男人懷中的那截白骨,便轉而問道“你爲什麽緊緊抱着根骨頭?你既然能這麽在乎,總該有點印象吧?”
聽到這個問題,男人下意識的低頭看去,當目光掃到那截白骨後,眼眶中竟滑下了溫熱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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