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丘建一邊講述一邊打量着對面兩位教授的神情,打算根據他們的神情來決定是不是要将自己闡述的内容解釋的更清楚。
兩位教授給出了截然相反的兩種表情,瑟斯頓聽得津津有味,南教授的臉上卻滿是困惑,見呂丘建望過來他擺擺手說道,“沒關系,不用顧忌我,這不是我的研究領域,我随便聽聽就好,你重點和瑟斯頓教授交流吧!”
“很有趣的想法!”,瑟斯頓教授摸摸下巴說道,“使用先前關于局部曲率下界的塌陷結果,可以給出這一猜測的精确證明!”
呂丘建在試卷上所寫出的隻是一個方向,瑟斯頓教授根據他短短的幾句話推測出了他要是用的手段,這節省了他許多時間,“是這樣的,使用一個Ri流的單調式,在所有的維度中成立且無需曲率假設......”
于是倆人之間開始了你來我往的問答,呂丘建發現瑟斯頓教授研究數學的方式是非常直觀的,他驚人的視覺化能力常常使他能夠“看出”某個關于3維流形的結論是對的,即使他并不能給出嚴密的證明,但如果有人能完成這個證明過程,則會發現他得到的答案和瑟斯頓教授的預測别無二緻。
如果放在一個對過程要求十分嚴格的數學家會覺得和瑟斯頓的對話十分吃力,但在呂丘建看來這種對話方式更有效率、也更能節省時間,這就好比是兩位圍棋高手對弈,凡人能看到落子後三步的局勢,而瑟斯頓則能看到七步之外,呂丘建同樣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一般人下棋或許要下到中盤,而這兩個人随便在棋盤上擺出幾十顆棋子,這一局的結果就暴露在兩人的面前了。
瑟斯頓也覺得和呂丘建的對話十分對胃口,那些古闆的學者聽了他的猜想後通常都會讓他給出推導過程,這些繁瑣的工作讓他不厭其煩;而呂丘建則在聽完他的描述後就能在腦中迅速構建出這一猜測的模型,進而推導出更多的結果,這讓他生出相見恨晚的感覺來。
開始的時候瑟斯頓還能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用舒緩的節奏和呂丘建聊天,到了後來越聊越興奮,時而大幅度的揮舞着手臂表示興奮,時而使勁拍打着桌子表示質疑,須臾之後又大笑起來爲自己剛才找錯了方向而自嘲。惹得門外的安娜還以爲辦公室裏打起來了,一連進來了好幾次。
“完美的鏈條!”,當呂丘建說完最後一個推導過程之後,瑟斯頓既欣慰又遺憾的贊揚道,欣慰是因爲又一塊擋在數學家面前的巨石将被移開,遺憾的是如此美妙的對話似乎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好了,我們現在該去吃飯了吧?”,在一旁安靜的聆聽着他們之間交流的南教授亮出自己的手表,“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鍾了,難道你們都不餓麽?”
“OK!OK!這就走!”,瑟斯頓不好意思的對南教授笑笑,“晚飯我請客好了,以感謝你給我帶來了如此美妙的聖誕禮物!”
“不,還是我來吧!”,南教授搖搖手指,“中午的時候我可是和戴森還有威騰争論了半天,看來這次是我要赢得這場賭局了!物理學院的考試已經結束了,他們可沒有将這七道題當做考試試卷發給學生的機會了!”
“哈哈哈哈!”,難得的聽到南教授開一個玩笑,瑟斯頓和呂丘建同時大笑起來。
披上外套,三人走出辦公室,可憐的安娜還守在門外自己的辦公桌上,無聊的浏覽着易貝的産品廣告。
“抱歉,安娜!忘了讓你下班了!”,南教授有些窘迫,剛才她進進出出好幾次自己怎麽就沒想起這回事呢,“你現在可以回去了,聖誕節後我會向學校申請爲你升職加薪,以表彰你這一段的傑出工作!”
不是她犯了低級錯誤的話,自己又怎麽能有見證這次震動整個世界數學界的大發現的機會呢!看來她是自己的幸運星啊!南教授如此想到。
南教授開車帶着他們來到一間隐秘角落的中餐館,熟稔的和店裏的老闆、服務生打着招呼,看着呂丘建好奇的樣子他解釋道,“從陳省身、丘成桐到我和施一公這批人,再到你這樣的年輕人,普林斯頓一直不缺少中國人的身影,所以有幾家中餐館還是很正常的!這家店的口味非常地道,一會兒可以試試!”
不用看菜單,南教授就報出一長串菜名,最後還特意要了一瓶茅台,美其名曰爲呂丘建慶功。
酒菜上來,南教授硬擋着呂丘建,自己親手爲他和瑟斯頓斟滿酒杯,最後端起杯子說道,“來,第一杯祝賀又一顆數學皇冠上的明珠被成功摘取!”
三人一飲而盡,瑟斯頓喝完後咂咂舌頭,“南,這酒實在是太烈了!”
“哈哈,這算的了什麽!”,南教授大笑起來,一邊給他們續滿酒杯一邊說道,“我當初在莫斯科的時候,和格裏沙他們喝的伏特加比這個厲害多了!”
不過看瑟斯頓喝藥一般的表情,在前三杯祝酒過後,南教授就不再給他倒白酒,轉而耐心的問起後繼的工作來,“你打算什麽時候完成論文?發到那本雜志上?”
“現在推導的鏈條已經完成的差不多,大概還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可以完成吧?”,呂丘建回答道,“至于投稿的目标,我之前一直在《數學年刊》上發表文章,這次還是選他們好了,您有什麽意見?”
“不不不,完全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沒等南教授說話,瑟斯頓就插嘴道,“我告訴你一種論文的寫法,你照着去做,半個月就可以把論文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