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錦衣衛創立的那一天開始,就是帝國最強悍,最令人恐怖的地方之一。而到了嘉靖朝,皇帝的奶哥哥,太保陸炳執掌錦衣衛,更是把東廠狠狠踩在了腳下,有史以來最強悍的錦衣衛——沒有之一!
“外人都以爲咱們嚣張跋扈,陷害忠良,壞事做盡,殊不知,沒有咱們錦衣衛,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死在俺答的屠刀之下了。”
說話的正是錦衣衛大太保朱龍,他一臉的愁雲,不停地搖頭歎息。其他幾位在京的太保都不停搓手,七太保周朔更是臉漲得通紅,激動異常。
“大哥,你說李太醫到底成不成啊?他在太醫院,名聲可不好。”
“哼,不遭人妒是庸才,老七,要是李太醫也沒有辦法,恐怕誰都救不了老三了。”
正說話之間,病房的簾子挑開,從裏面走出一個瘦削的中年人,眼睛通紅,遮掩不住的疲态。
見他出來,幾個太保都沖過來。
“李太醫,我三哥怎麽樣?”
“對啊,老三還有救嗎?”
面對着七嘴八舌頭的質問,李太醫搖搖頭,周朔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倒。
“庸醫,你還我三哥命來!”
他劈手就去抓李太醫,這家夥壯得和狗熊一樣,和他比起來,李太醫簡直就像一隻小雞。幸好大太保伸手,攔住了周朔,還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太醫,老三真的死了?”
“誰說的!”李太醫冷笑道:“在我手上還沒有死人呢!”
“啊,那你爲什麽搖頭?”朱龍吃驚地問道。
李太醫又歎了口氣,說道:“三太保中了箭,一路從宣府跑了回來,傷口已經化膿,在下把他的傷口清洗幹淨,重新包紮,可是難保不會再次化膿。如果……”
他沒有說下去,那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如果再次感染,他恐怕就回天乏力了。在沒有抗生素之前,感染對于所有病人來說,都是噩夢。
突然,病房裏傳來痛苦的**,幾個太保慌忙跑了進去,隻見病床之上,躺着一個中年漢子,肩頭上纏着層層紗布,血水還是滲透出來。他眉頭緊皺,牙齒幾乎咬斷,身體不時抽搐,顯示極大地痛苦。
幾位朝夕相處的太保看到了這裏,全都眼圈發紅。三太保霍建功在半個月之前,奉命帶領着十幾個兄弟,深入草原,探查蒙古俺答汗的動向,結果不幸遇襲,隻有三個人回來,還都受了重傷。
他們的犧牲并非沒有價值,總算探查清楚,俺答率領着三萬騎兵,攻擊宣府方向。有了提前預警,想來明軍可以早作準備,可以少死很多人。
錦衣衛雖然兇名赫赫,但是他們同樣擔負着偵查敵情的任務,别人不敢去的他們要去,别人不敢做的,他們要做。風光的背後,是斑斑血淚,還有深深的誤解……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有人喊道:“太保駕到。”
一聽這話,幾個人都打了激靈,他們也被稱作“太保”,不過是尊稱而已,人家大都督陸炳才是正兒八經的三公之一,一品太保!
幾個人急忙跑出來,跪倒行禮。陸炳随便擺了擺手,直接沖到了李太醫面前,從披風下面捧出了一個酒壇子。
“李太醫,你請看看這個。”
李太醫眉頭緊鎖,不悅地說道:“我救人是因爲三太保爲國立功,若是想賄賂我,那就免談了!”
恐怕這天底下,除了皇帝,都沒人敢和陸炳這麽說話。但是偏偏面對着這位李太醫,陸炳就擺不出架子,試問哪個有權有勢的不想多活幾年,誰能和神醫過不去呢!
陸炳老臉發紅,從懷裏拿出了書信,送到了李太醫手裏。
“誰不知道李太醫的脾氣,我是想讓你看看,這個方法成不?”
李太醫接過之後,有人又捧了幾個蠟燭過來,屋子裏亮如白晝。李太醫仔細觀察,當把所有的内容看完,他又迫不及待的拿起酒壇子,掀開封皮,舀了一點倒進了嘴裏。
霎時間,就好像一團火焰,在嘴裏燃燒起來,略顯白色的臉變成了血紅,要是唐毅在這裏,保證給李太醫豎起大拇指,這是真正的猛士!
感受了一下酒精的威力,李太醫頓時眼前一亮。
“此物如此狂烈,想來可以克制毒素,我這就是試試!”
所有人重新燃起希望,李太醫二話不說,沖進了病房。在書信上,唐毅特别交代了一些殺菌的常識,李太醫小心翼翼,按照唐毅交代的過程,把每一樣東西都清洗消毒。
然後再剪開霍建功肩頭的紗布,用酒精小心翼翼清洗傷口,霍建功痛得渾身抽搐,幾個太保,連同陸炳在内,一起出手,死死按住了他。
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把傷口重新包紮上。李太醫長長出了口氣,疲憊之中,難掩興奮。
“陸太保,若是此法能有效,不知道要造福多少蒼生啊!進獻此法之人,功德無量!”
李太醫口中功德無量之人,此時正一肚子怨氣,在廚房裏打轉轉。
自從唐毅露了幾手廚藝之後,魏良輔幹脆就賴在了唐家不走了,用他老人家的話說,是要對唐毅進行言傳身教,防止他走歪路。實際上就是垂涎唐家的美酒美食。當然垂涎的不止他一個,王世懋也幾乎天天跑到唐家混飯吃,偶爾曹大章也跑過來打牙祭。
不知怎麽地,琉瑩大家得到了消息,也跑了過來,美其名曰是向老師請教,實則也把唐家當成了免費客棧。
面對一大堆的白吃飽,唐毅的辛苦勁兒就别提了。
每天三頓飯,全都要色香味俱全,還不能重樣,唐毅是挖空心思,把前世能想到的菜都搬了出來。
可是就算唐毅存貨不少,可是終究有個限度,尤其是很多食材大明朝也沒有。
“大不了我去挖耗子洞,給你們做‘三吱兒’,看你們敢不敢吃!”
“師父敢做,小女子就敢吃。”伴随着輕笑,琉瑩走了進來。
“好大的膽子!”唐毅促狹地眨眨眼,笑道:“那太好了,我立刻就去讓朱山和朱海去挖耗子洞。找出剛出生的小耗子,沒張開眼,也沒長毛,紅彤彤的。”
琉瑩有些疑惑,還有些小害怕,實在是不知道小耗子和食材有什麽關系。
唐毅繼續說道:“把這些會動的小東西放在一邊,然後調好了蘸料,吃的時候,夾起一個小耗子,小東西就會叫一聲,沾上濃郁的調料,又會叫一聲,等到放進嘴裏,再叫一聲,所以啊,這道菜就叫做‘三吱兒’,怎麽樣,還有興趣……”
“哇!”
饒是琉瑩膽子大,到底是女孩子,哪裏受得了這麽殘忍惡心的吃法!小臉煞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師父,我再也不吃你做的東西了!”
“我又沒給你做過,有什麽可怕的。”
“反正就是不行,你出去,今天的飯我做了!”琉瑩二話不說,搶過了菜刀,直接把唐毅推了出去。
唐毅也沒有辦法,隻好回到了前廳,正好魏良輔和王世懋等人都在閑聊。見唐毅過來,王世懋不由得笑道:“表弟,開吃了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今天的菜琉瑩做了,好不好吃我可不保準。”唐毅無力地說道。
魏良輔倒是來了精神,哈哈大笑道:“好啊,今天可有口福了,琉瑩那丫頭手藝厲害着呢!可是輕易不動手,我看那丫頭多半是心疼你,才把做菜的活兒攬去了。”
“心疼?我怎麽沒看出來?”
王世懋頓時摟着唐毅的肩頭,得意地說道:“憨小子,美人多情,書生無意,奈何,奈何啊!”王世懋動作滑稽,哄得大家一陣狂笑。
正在這時候,朱山跑了進來。
“啓禀少爺,有幾個帶着刀的人,挺兇的樣子,要見你。”
“哦!”唐毅和魏良輔互相看了眼,心中不由得說道:“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