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總,今天是您第一次來N市嗎?”一輛低調而奢華的奔馳在二環路上平穩行駛,周遭景物都像往後快速倒退,樹影生光,映在車窗前,爲這炎夏帶來清涼的氣息。
被稱爲“紀總”的人正坐在車的後排,她并沒有立即回應司機的問題,而是一直看向車窗外飛速消逝的世界,感受着陽光灑照在臉上的灼熱之感,忽而生出一陣感慨,“N市的綠化還真做得不錯。”
“……”
前面的司機自鏡面處的反光偷偷觑向身後穿着一身休閑便服的年輕女子,心中還真是覺得奇怪,這個女子燙着微卷的頭發,恰到好處地染了一點兒亞麻色,她的膚色本就潔白,這般發色更是将她整張臉都襯得像是經過打磨的象牙,渾身都透出一種低調的奢華,讓人不敢生出一點兒冒犯。
她姓紀,名寒,是名動全國紀氏酒業集團的CEO,此番來也是爲了和他們集團的CEO談一場生意。
他是CEO最信賴的司機,爲人幽默風趣又進退有度,一般接待重要的人物才讓他陪同,這次還是由CEO親自指名讓他先行接待這位紀小姐,能得自家CEO如此青睐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暗暗觀察坐在車後座的女子,紀寒像是沒有看見他探究的眼神那般,卻是有意無意提點他一句,“上司的心意不要妄自猜測。”
司機脊背僵了僵,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了,在看見她容貌的那一刻,他以爲她隻是一個好看不實用的花瓶,畢竟紀氏酒業集團是她從上一任CEO手中繼承過來的,因着紀氏家族關系錯綜複雜,這CEO的位置幾次更替,直到最近一年才重新定了下來。
沒有想到是這麽年輕的一位千金小姐上台,各大巨頭公司都紛紛駐足關注,惹來媒體一次又一次的争相報道。
媒體如此狂熱的原因主要是因爲紀寒的學曆不明、容貌不詳,能力更是不爲外界所道知,而紀氏集團之前一直都是紀氏二老爺擔任CEO,現在驟然崛起這麽一位小輩,衆人自然是猜測紛纭。
不過,猜測、謠言并沒有阻止紀氏集團的強勢回歸,紀寒仿佛是要把過去停滞了的時光都彌補上那般,不斷低調擴張,還發展各類型的工藝文化,每一瓶出自紀氏的酒都像是一件藝術品,讓人愛不釋手。
這一次紀寒前來N市是爲了公司最近新展開的一個項目進行調研,這次的項目還是由她親自提出,名爲“酒與釋迦”——
看起來荒誕絕倫的一個項目,但是這既然是老總親自提出來的,誰都不好反駁。
項目正式開始以來,紀寒一直都非常用心,她其實并不喜歡佛學,更覺得釋迦什麽的非常扯淡,但是自回到這個現代社會之後,她愈發想念起那個朝代的那些人來,其中最最想念的也隻有他了。
是以,才不顧一切地想要做一些什麽來彌補心中的遺憾。
是以,才有了今天的這個項目。
“說起來,你們集團的CEO是姓‘梅’?”紀寒忽而想起那個人本姓也是“梅”,隻是她再也無法再見他一面了。
也不知道他拼盡全力送自己回來之後在那邊是死是活,還是又被賴秋桐的蠱控制,永遠成爲她的傀儡?
她一想到這裏,内心就會備受煎熬,連帶頭上也是頭痛欲裂,可是她應該回去的那一天出了差錯,以至于永遠都無法再回去,隻能呆在這個世界裏,成爲一具行屍走肉。
“紀小姐,您剛剛說的是實話,我們CEO的确姓‘梅’。”司機不明白紀寒爲什麽會問這麽沒有營養的話題,可還是恭敬答話。
“姓‘梅’的人可不多啊,”紀寒低下頭自失一笑,“希望梅先生也是一位有趣的人物。”
司機:“……”
其後,兩人一直沒有交流,直至紀寒讓司機在一間精品陶瓷店鋪前面放下她。
司機在車内看了一眼外面的那家店,不看還好,一看心中便是暗暗吃了一驚,這不是梅先生私下獨立于集團之外的瓷器店麽?怎麽紀小姐會找到這裏來?
紀寒下了車,逆着陽光眯了眼眸看向眼前的店鋪招牌,“瓷竹”,乍眼看到自己名字裏的一個字出現在這裏時,心中禁不住一跳,這是巧合還是……?
她不由自主地擡步進去,“瓷竹”的店面并不大,但是進去之後卻是别有洞天,她于店面透明的玻璃窗之後居然看見一大叢竹林,炎熱的溫度似乎随着那叢茂盛修竹的輕微擺動而變得有所下降,紀寒沒有想到這小小的瓷器店會如此有雅趣,忽而想起在那個時代那個人亦是喜愛這般附庸風雅,以至于每天都會收到一大籮筐的情書和無數或珍稀或平常的吃食。
她輕歎一口氣,不明白爲什麽自己最近愈發地想起他來,自她回來這裏之後,陪伴紀行度過了最危險的手術期,現在他恢複得自然是極好的,雖然有時候也會舊病複發,可總算是穩定了病情。
紀行的身體狀況有所進展之後,她便潛心奪權,與當家的二叔抗争到底,這過程自然是艱難的,也會遇到殺手槍擊綁架等等危險的情形,但是這些相比于過去在那個王朝遇到的事情,簡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是以,她憑借熟悉的權謀手段和金錢,将紀氏的産業奪了一半回來。一年的時間一半,進度還算可以。
在現代的生活是枯燥和乏味的,亦是單調的,每每于深夜失眠的日子她就會抄寫經書,并非是信佛,就隻是覺得抄經的話能夠靠近那人,也能使自己的心境平靜下來。
說是得到救贖什麽的,那些是不存在的,她覺得她欠了那人不止一條命,而她的這份債因着相隔了一整個時空而無法償還,實在是令人遺憾和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