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可全神神秘秘,不時看向後方,像是在什麽不見得光的事情那般。而那頂轎又是的的确确往淩徹的方向而去,顧竹寒眉頭不禁一皺,心中存了嫌疑,她放慢腳步,跟在那頂軟轎後面,果不其然這頂轎子真的是在淩徹别院的門口停下,那些轎夫本來是想直接将轎子擡進去的,然而卻被今天守門的淩越攔截下來,顧竹寒躲到一二角,靜觀其變。
“你們是什麽人?膽敢直闖殿下的别院?”淩越粗了聲氣,十分不耐道。
“這個,這位爺,在下是缪家的人,不知爺是否記得在下?”缪可全賠笑道,又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錦囊給淩越,不用說定是賄賂。
淩越看也不看那個錦囊一眼,哼,他是淩徹身旁最親近的人,用不着接受他這些賄賂?簡直無知!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揮蒼蠅那般将他揮走,“沒什麽事的話你擡着你這頂轎子趕緊走,王爺今天累了一天,要休息了。”
“王爺今天累了一天?”缪可全眼中一亮,帶着十分欣喜,“那我們來得正好了!”他湊近淩越,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這轎子裏坐着的是我家小妹,缪家嫡女四小姐缪可珊,我家小妹自幼便傾慕徹王殿下,想要和他結成秦晉之好,殿下又是舟軍勞頓,所以小妹她特意……”缪可全不再說下去,而是一臉笑意看着淩越,希望他識趣一點,讓缪可珊直接進去。
豈料淩越當即黑了臉,更加粗聲粗氣,“你當作殿下是什麽人?什麽女子都能進去的嗎?趕緊擡走别礙事!”
“這個,這位爺,轎子裏的不是誰,而是我的親妹妹,我的親妹妹缪四小姐。”缪可全實在是好脾氣,臉上笑意依舊完美維持着,淩越看了他一眼,心中鄙夷,隻是這次他并沒有那麽快回答,他可沒有忘記那個女人今晚會來他主子這邊商量事情,一想起那個女人他心中就窩火,昨晚令到他主子徹夜難眠,還要咳血咳得比以往嚴重,奶奶的,今晚他就報複她一下怎麽樣?讓她也嘗嘗煎心之苦!
淩越回看缪可全,臉色比方才更黑了,但是語氣卻是緩了一點,“讓你家妹子進去侍寝也行,但是必須要搜身,搜過了安全了才能送進去。”
“但是,我妹妹不是什麽可疑人物啊。”缪可全難爲道。
“在帝京想要進徹王府的女子都必須要通過這一關,你認爲在東海就能例外?”淩越斜睨他一眼,仿佛他不答應的話,下一秒就真的可以直接走人了。
缪可全瞬間左右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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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當空,庭院之中燈火通明照亮了一方天地,前面缪可全和淩越還在周旋,顧竹寒躲在一叢盛開的紫藤花之後,完美避開了衆人視線,她細細聽着這兩人之間的對話,心中冷笑,缪家真的是門風敗壞啊,爲了讨好淩徹居然不知廉恥派自己的嫡系小姐前來做這種事情。她看了淩越一眼,心中也不知該作何感想,聽淩越的意思,似乎是有心想放缪可珊進淩徹的房間?自古以來下屬都是要聽君主的話語,淩越既然能讓缪可珊進去,九成九是淩徹親自授意。既然你今晚要做這種事情又何必叫她過來呢?
顧竹寒垂了眼睫,本想轉身就走,然而現在出來分明是會暴露身份的,倒不如将事情的後續聽完再說。
“哥!我願意!妹妹可以的。”就正在缪可全左右爲難的時候,坐在轎子裏的缪可珊忽而大喊道,語氣中帶了哭音。
顧竹寒心中暗暗歎氣,看來缪可珊也算是豁出去了。
淩越面無表情,揮手便讓兩名侍衛前往搜身,缪可珊似乎是忍住哭泣,缪可全在一旁看着也心有不忍,一輪搜身過後,缪可珊終于得償所願被她的貼身丫鬟用一襲披風包裹着進了淩徹的房間。
然而,淩徹的房間此刻并沒有人。
缪可珊傻了眼,又見淩越尾随而進,不由問他,“殿下呢?”
淩越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說道:“你在此安心等候便可,殿下去了沐浴,稍後就過來。”
“是。”缪可珊嬌羞地低下了頭,先前還以爲淩越騙他,原來淩徹去了沐浴更衣,那麽……和她是不是很相配?因爲她也是沐浴更衣了再過來的。
“你就隻是在這裏等着就可以了,不要亂跑。”淩越在臨走之前還是吩咐了一句,還順帶将她的貼身侍婢給叫走,偌大房間隻剩下缪可珊一人。
她脫下了披風,露出披風底下玲珑有緻的身材來,她低頭滿意地看了看自己,薄如蟬翼的粉色紗衣,大紅肚兜,還是時下最新的款色,據說能極大地挑逗人的興趣。
一想起待會兒就能和淩徹共度良宵,而後登上徹王妃的寶座,她便覺得方才受的那些許委屈不算什麽。成大事者,總是需要犧牲些許的。她心裏想,而後安分地坐在淩徹的床上,等候那人回來。
庭院之中已經空無一人。顧竹寒舒了一口氣,正要準備往回走,怕且今晚還是不能和淩徹見面的了,難得黎緻意将這麽重要的信息給帶回來,本來還想一擊即中,豈料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那倒是,人家淩徹雖然遲遲未立正妃,但是他府中好歹有姬妾三十,一月有三十天,每人輪一天,那不是剛剛好嗎?都出來這麽久了,尊貴的徹王殿下卻未進葷腥,今天也剛要開開葷的了,不然年紀輕輕的憋壞了就不好嘛。顧竹寒冷笑一聲,卻不自知自己這個笑是有多麽的苦澀,以至于身後出現了輕微的腳步聲她還聽不見。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淩徹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他披散了一頭墨發,着一襲月白雲紋便袍,眼睛的方向是看着自己這邊的,那雙眼極美,蓄滿了一池月光之色,如琥珀琉璃般隐隐透出一點兒碧色,他的唇角照常勾起,本是淡漠的唇線在這個笑容的渲染下有了點春日溫柔的弧度,他由始至終都是笑着的,過于魅雅的眉眼此刻舒展開來,更是奪了璀璨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