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氣勢十足,梅開被她逼得節節敗退,幾乎都要放開繩子跌倒在地,然而他還是堅持住了,他瞪着面前這個臉上烏七八黑形容慘淡的女子,又看了顧竹寒一眼,這才發現顧竹寒的臉色比這個被他折騰了一夜的女子更要慘淡,禁不住想要問問她的狀況。
然而不等他問出聲來,站在一旁的缪可言忽而大叫一聲,又猛地拍了一下手,“啊!我記起來了!”
“你記起什麽?”顧竹寒見他激動,接口問道。
“這個女子不是誰,她正是黎緻遠的妹妹黎緻意!”
“你是誰?怎麽認識我?”女子皺眉看向缪可言,她也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而是大方承認,與此同時也在回想面前的男子是誰。
“呃,我是缪可言,我和你見面不多,所以你不認識我也不奇怪。”缪可言也不尴尬,大方介紹自己,黎緻意狐疑地看他一眼,又看了坐在桌子旁邊雙目無神的缪可童一眼,這才恍然大悟,“我記得你是誰了。缪家那個不得寵的少爺。”
缪可言一頭冷汗,“……”
“喂,小鬼,你聽見了沒有?連這個缪家少爺都認識我了,就證明我不是什麽奸細,趕緊放開我,我還有事要見你們的将軍。”黎緻意氣勢更盛,直接昂起頭看向梅開。
“你這個歹女子我不叫小鬼,我姓梅,叫梅開。”
“什麽?沒開?”黎緻意假裝聽不清,“你是沒開門沒開窗還是腦殼兒沒開?怎麽這麽愚蠢?”
“你……!”黎緻意繞着彎子罵人,梅開一向是那種不言苟笑的乖孩子,又那裏鬥得過黎緻意,一時之間憋氣憋得滿臉通紅,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竹寒見他們終于消停一會兒了,心裏也對這個女子的身份有個底了,這才看向黎緻意,“你說你是黎緻遠的妹妹,那你理應在東海才是,但是爲何卻是在肖興那邊的營地回來?還有,你爲了什麽事情要見我們的将軍?”
“哼,總算來了個有腦子的。”黎緻意此時才轉了目光認真打量顧竹寒一遍,床上少年雖然臉色青白,又瘦不拉叽像是長期營養不良的,但是她一雙眼睛卻是亮得驚人,似是古井那般靜若明淵,和她對視的時候容不得你有半分隐瞞。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我才能想想要不要告訴你我的秘密。”黎緻意态度強硬,堅決要顧竹寒攤牌。
“我是紀寒,是此行讨伐廢太子淩璟出逃帝京的欽差。”顧竹寒并不廢話,如實對她說道。
“那你即是不是最高話事人了?”黎緻意挑了挑眉,反問道。
“不算是。”顧竹寒失笑,看來這名女子身上真的是揣懷了重大秘密了,不然又怎會如此心高氣傲?
“我要見你們的最高話事人。”她又道,語氣微微着急。
顧竹寒銳了眉眼仔細端詳黎緻意,這個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正是大好芳華之時,看她之前應該也是女扮男裝前往肖興的陣營那處,隻是不知道她去那裏是幹什麽。讓淩徹直接接見她不是不行,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淩徹的眼睛又看不見,貿貿然讓這兩人單獨見面恐怕不妥。
她沉吟一瞬,而後問道:“你爲什麽要找我們的最高話事人?”
“沒什麽那麽多爲什麽。”黎緻意似乎不想浪費過多的唇舌和顧竹寒扯淡,隻微微側了頭不再和她對視。
“既是如此,”顧竹寒頓了頓,道:“梅開,你将她押解至地牢關着吧。”
“喂,你!”黎緻意看她的表情有所松動,以爲她會破例讓她見這裏的最高長官,然而她還是想錯了,這個欽差大人壓根從頭至尾都沒有相信過她!
“兩個選擇,要不你直接對我說,要不你去地牢。”顧竹寒強硬道。
“我身上揣懷重大秘密,關乎到前線戰事,”黎緻意并沒有被顧竹寒吓唬到,而是蹙眉,“我昨晚拼死逃回來,不知道肖興那邊的人有沒有發現,若然你非可信之人,那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你撒謊!”梅開忽而出聲,“我命人搜查過你的身體,并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現在既然敢欺騙我們?”
黎緻意虛了眸擡頭看他,語氣挑釁,“你又沒有脫我衣服察看,哪知道我會不會把東西藏在内衣裏?”
“這……”梅開紅了臉,這才想起黎緻意是個女子,他昨晚雖則讓軍中的一名女子搜她身,但是并沒有脫掉她的衣服徹底搜查,現在被她怎麽一說瞬間覺得大羞。怎麽一個女子可以這麽毫不避忌地說出自己将東西藏在内衣裏?
顧竹寒覺得這樣和她辯駁下去總不是辦法,搞不好還未和她說妥,自己又要上茅房蹲一早上了,她沉吟片刻終是吩咐道:“梅開,你将人放在這裏,去請殿下過來。”
“紀大人!”梅開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她既然相信這個女子胡侃亂扯的話?
“趕緊去吧,别多話。”顧竹寒寒了語氣,再說了一遍。
“好吧。”梅開無法,又狠狠地瞪了得逞的黎緻意一眼,這才往淩徹所居住的方向而去。
裏屋剩下顧竹寒、缪可言等人,顧竹寒想了想,還是問道:“黎緻意,我前幾天看見了你的哥哥黎緻遠,他是否知道你去了敵方陣營?”
“知道……他怎麽能不知道?”黎緻意臉色微變,語氣遲疑,想起當初她一意孤行要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哥哥氣得個半死不讓她去呢,現在她不是平安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