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已然驚呆掉的黎緻遠,也不管他心中是什麽想法,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這裏的損失減至最低,她也不說話,更加不看銀闇一眼,徑直跟在淩徹身後走了。
淩徹既然要取得東海的控制權,更是要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他也派人去追查埋伏炸彈的人的下落,雖則知道查探的機會渺茫,而他們也猜出這次的手筆是誰弄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安頓好這裏的受難人們才是正道。
踩踏事件仍在繼續着,今天是東海一年一度的大祭,聚集在這裏的百姓比平日裏多出了好幾倍,兇手放置炸彈的地方又是在廣場中央,更是加劇了悲劇的發生,顧竹寒憂心忡忡,一路過去看見的都是斷肢殘骸,也有小童在逃跑的過程中與父母失散,蹲在牆角裏哭泣,瓜果蔬菜更是丢了一地,顧竹寒不忍心看,淩徹似感覺到她情緒的劇烈波動,從前面牽了她的手,他也不說什麽,隻能輕歎一聲,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莫要擔心。”
顧竹寒這次沒有掙脫開淩徹握過來的手,在這樣的時刻,有人能給自己力量是極好的事情,她和淩徹快速趕到棚架搭建的地方,剛剛去到棚架之後,天空便下起了雨,那場雨極大,似是老天爺的哭泣,似是祂也看不過這種人間慘劇的發生,一下便下至後半夜才慢慢停歇。
棚架之中僅僅隻剩顧竹寒一人,淩徹因着要處理藩王肖興那邊的情報已經被他的屬下請走,受傷的人十分之多,顧竹寒吩咐身旁的梅開還有夏天秋天,讓他們三人在這幾天裏督促别人将這些傷亡的人數給統計清楚,好進行下一步的安排。
她來之前看過東海的資料,因是沿海地區,這裏一帶的溽熱之症特别多,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應是要開始防備瘟疫的出現,免得瘟疫之症蔓延,這樣更加使得不償失。
幾人得令就要着手去收集數據資料,他們見顧竹寒還在這裏忙,絲毫沒有想要回去的意思,又想起她大病初愈,其實身體孱弱得很,實在不宜太過操勞,顧竹寒看着他們遲疑的表情,問道:“怎麽了?”
“你還不回去?”梅開當先問道。
“快了,病人太多,這裏人手也是忙不過來,我再在這裏幫忙一會兒就好了。”
“可不要一來就熬壞了自己,後面的路還長着呢。”秋天也關心道。
“嗯,我知道的,”顧竹寒笑了笑,她看着面前氣質各異的三人,心中感動,想不到自己走至天涯海閣都有人伴着,都有人關心,這樣的關懷在她前世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推了推他們三人,催促道:“你們也趕緊做好安排,不然我同樣會以‘辦事不力’這樣的罪名來治你們罪。”
幾人扁了扁嘴,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要留到什麽時候,可是也沒有辦法,唯有轉身辦事情去,甫一轉頭,便看見銀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後,那抹海青色的清新身影似染了夜露,看在衆人眼中意外的落魄。
“哎呀,銀大人啊,你這是要吓死我們麽?”秋天第一個嚷嚷,“可憐我晚上連飯都沒有吃,都快要被你吓到吐出前晚的隔夜飯了。”
顧竹寒一頭黑線,吓到吐出前晚的隔夜飯是什麽邏輯?
那幾人嚷嚷着就離開了棚架,消失在黑暗之中,棚架之下隻剩下顧竹寒和銀闇對望。
顧竹寒被他那般平靜之中又仿佛帶着如火熾熱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她扭了頭,不再看他,“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這邊的情況怎麽樣。”銀闇恢複了一貫幹巴巴的語氣,對顧竹寒說道。
“我這邊情況不錯,缪可童呢?”顧竹寒回身對他一笑,卻想不到明明離她一丈的銀闇已然來至她身後,吓得她不得不後退了幾步。
然而銀闇卻是緊摟住她的腰,清淡如午夜昙露的呼吸都要噴至她臉上,顧竹寒看着他那張近在咫尺雖則戴了面具仍舊遮擋不住豔麗容光的臉,十分不自在地扭了頭,與此同時也在掙紮,“樓主啊,有話好好說,不要這樣動手動腳的好嗎?”
“爲什麽淩徹能夠對你這樣,而我卻不能?”銀闇無視她的請求,問出這麽驚破人心的一句。
顧竹寒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再仔細看了銀闇一眼,發現他臉色、呼吸、心跳一切都正常啊,怎麽會問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出來?這樣的話聽起來不像是單純的好奇,而是帶了一絲質問。
夜色深沉,就連棚架裏透出來的光都染上一絲暧昧。
顧竹寒被銀闇緊緊摟住腰,動彈不得,她又被他這樣突然出口的話逼問,心頭有點急,不是說銀闇的五識被封的麽?爲何她總覺得他的心智已經恢複?
“你爲什麽不回答我?”銀闇見她不作聲,進一步靠近她,他臉上的面具都快要觸到顧竹寒的臉上了,顧竹寒一驚,推開了他,這才說道:“你們都是強行對我做這做那,有沒有想過我本人的想法?”
“沒錯,淩徹常常對我動手動腳,可是那并非是我願意的,你知道嗎?”顧竹寒撫額,隻覺自己一個頭比兩個頭大,本來東海的事情已經夠煩的了,怎麽現在又攤上這麽不正常的銀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