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邃見她盯着人家的胸不放,不由湊到她耳邊,語氣酸酸地道:“我想不到竹子你原來喜歡女人的胸脯,這可要傷了一大票人的心呐。”
顧竹寒怒,顧不得害羞,擡頭瞪了他一眼,從口中逼出一字:“滾。”
李邃神情蕩漾地看了顧竹寒一眼,而後嘻嘻笑地走到前面去,又和那名媽媽繼續攀談起來。
碧嫣樓的媽媽果真爲他們安排了一個全碧嫣樓最好的雅間,坐在這裏觀賞表演,想要看到“溝”不成問題。
顧竹寒隻是感慨自己那次爲了脫身而帶銀闇進入碧嫣樓搞破壞的時光一去不複返,現在想起來那一晚正是自己這一生之中最曲折離奇的一晚,想不到誤打誤撞就入了長醉書院再誤打誤撞進朝爲官,擺脫了任人宰割的命運。可是她是真的走出了那個樊籠了嗎?命運看似已經握在了自己手中,可是一切都是未知之數,這種感覺忒難受了。
一樓台上的表演已經開始了,皆是清一色披戴面紗姿态撩人的妙齡女子,她們穿着極爲暴露,上身僅僅是穿了一件抹胸,露出纖細的腰和肚臍,下身穿了一條緊身褲,褲子至下擺處變成一朵怒放的喇叭花,随着她們舞姿的搖蕩而盛開在空中,這麽看去既神秘也撩人。
台下嫖客衆多,本來在表演開場的時候還滿堂鬧哄哄的熱烈情景,可是到得此刻居然全部都靜了下來,他們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同一個方向,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陷入了魔怔。
這舞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顧竹寒已然覺出碧嫣樓之中的不對勁,按理來說就算台上的舞蹈再好看,也不會讓衆人露出這種近乎癡呆沉溺的神情才是的,可是他們像是被催眠了一般,露出來的神态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想不到貴朝的青樓卧虎藏龍啊。”李邃忽而道出一句,顧竹寒回頭望他,望進了一泓清明透徹之中。
整座碧嫣樓幾乎鴉雀無聲,隻有絲竹之樂靡靡奏起,而下面的嫖客依舊是一副癡呆魔怔的模樣,這令顧竹寒是十分之不自在,台上熱情似火的舞蹈分明是有古怪的,不然又怎會使得這些精明的嫖客怔怔地愣在那裏發呆?那情景好像一衆人等在看着一場默劇,與自己和李邃是這場默劇的旁觀者。
“不知道國主看出了什麽端倪?”顧竹寒轉頭,微笑問道。
“他們都中了媚術。”李邃忽而涼涼地開口,“媚術本不是大蔚應有的東西,卻出現在此,你們大蔚真的是卧虎藏龍啊。”
“咳——”這句話實在是帶刺。可顧竹寒卻無從辯駁,若不是李邃今天一定要進碧嫣樓,她都不知道大蔚居然存了這種邪乎的東西。
然而他一說起“媚術”二字,便想起長醉書院之中梵淵和那個面紗女子對弈的情景,那時候梵淵身旁也有兩個跳着豔舞的女子,後來被銀闇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殺了而已。台上那些女子的舞姿便是和那天那兩個女子同出一轍的。
“這邪乎的玩意兒會帶來什麽不好的效果?”顧竹寒問着就想起梵淵當時慘白如紙的面色,他不僅是要面對着那兩個女子施展的媚術,還要和面紗女子全神對弈,後來還中了蠱,在她面前也掩飾不住,吐了許多許多的血。雖然進宮替梅妃祈福之後好了很多,到現在也沒有看過他吐血,可是心中總是不安,如果那晚不危險的話,藍寶不會冒着梵淵有反噬的危險仍要找到自己去救他的。
雖然,到最後自己真的是好心做壞事。這件事顧竹寒一直都耿耿于懷,這也是她虧欠梵淵人情衆多次中的一次,實在是不能撇下不理。
“輕則勾起****,重則永遠陷入****的幻象,必須要****夜夜和十個女子交-媾之後才能入睡,”李邃見顧竹寒這麽關心“媚術”這種邪術,略帶古怪地看着她,但是還是如實道出,“****如此,就算是我這種精壯又禦妻了得的青年男子都不行,更不用說常人了。”
顧竹寒聽見“禦妻了得”這幾個字的時候窘了,爲什麽說什麽事情都能說到他自己的技術上去的呢?
“換而言之,中了高深媚術的人,最後會因縱-欲過度而七竅流血而亡,死時十分可怖,也十分凄慘。”李邃語氣一轉,變得微微有點沉,他的目光落在台上的一名舞姬身上,“當年南唐皇宮也有人想對孤使用媚術,然而卻是偷雞不到蝕把米,到現在,那個人已經變得神志不清,迷失在重重宮闱裏了。”
他的嗓音低啞似古琴收音時落在弦上的沉重音調,撥人心弦之間也将一絲窒悶的空氣給送進别人的肺腑之中。這話語裏隐藏的是怎樣的一種凄涼。
“你……節哀順變吧。”顧竹寒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安慰他,能在南唐後宮用媚術去勾引他的人應該是他很重要的人吧?若然隻是一個舞姬的話,他不會用這種語氣來闡述。
“人都沒有死,我節哀個什麽?”李邃忽而自嘲一笑,此刻他完全掩掉平日裏的玩世不恭、浮華矯飾,眉宇之間隻有深深的哀傷,以及疲憊。
顧竹寒看着他,這樣痛苦的樣子真是和他十分之不搭調啊,早知道就不多口問他啦,雖然問出了很重要的線索,但是自己這樣的身份和國主分擔這麽沉重的往事真的合适麽?
“我說國主啊,你就不要在這裏傷春悲秋了,你真的悲傷的話,我待會兒讓這裏的媽媽爲你帶上最好的姑娘好吧?”顧竹寒扶額,怎麽好好嫖個妓都能惹出這樣的事端?
“竹子,你是有多憎恨我,”李邃忽而幽幽出聲,“這裏的姑娘搞不好都會媚術,待會兒我魔怔了,不能自拔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