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竹寒的角度看去,隻覺那名女子長得極年輕,也就二十來歲,可是她生了一副豔骨,跳舞的時候眼睛瞟着順景帝的方向似有還無,撩撥得人心癢癢的。她跳的舞也是大蔚所沒有的,具體說是哪裏的,任憑顧竹寒兩世爲人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隻是她依稀覺得這舞像是前世自己在雲南看過的舞,柔軟異常的肢體動作之間似是對順景帝發出某種邀請。
順景帝也是看得陶醉,心道這第二個兒子還是頗得他心,知道他近日來缺美女相伴,趁着如此壽辰爲他獻美來了。
一舞畢,笙歌散盡,順景帝并沒有說什麽,臉色也沒有變化,隻是那雙渾濁的眼睛已然變得雀躍熾熱起來,肖皇後看了旁邊的順景帝一眼,不置可否,可是也不能說什麽。倒是李邃先出聲,“熙王爺是從哪裏覓來的人?當真是一個妙人啊。”
他的眼睛雖則沒有盯着那個女子不放,可是卻時不時抛幾個媚眼給那個女子,顧竹寒看着這副情景,一臉惡寒,就算前面站着一頭豬,隻要是母的,你南唐國主都會說妙的吧?
“慧娘是自幼在淮北一帶長大的舞姬,身家清白,舞技了得,所以才特地獻給父皇作禮物。還望父皇喜歡。”淩熙說着便拜了下去。
“嗯,賞。”順景帝點了點頭,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短短兩個字便表明了他的态度。
對于這個慧娘,顧竹寒并沒有覺得有什麽怪異之處,倒是主座上的梵淵在慧娘離場的時候特意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十分之古怪,似是釋然又似是嘲諷,看得顧竹寒一頭霧水。那個慧娘在快要離開宮殿的時候也微微側頭看了梵淵一眼,妩媚的眼角抛出的那個飛揚的眼神似是歎息又似是挑釁。
顧竹寒将這兩人的眼底官司全看至眼中,莫非梵淵和慧娘早已認識?
賀壽送禮的環節結束,順景帝自然而然又開始新一個環節。他可沒有忘記今天是要給淩徹和李邃選妃的,自然是不能冷場。
他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今天難得各家閨秀都前來參加朕的壽宴,大蔚雖然建朝不久,但是各家閨秀卻是文采斐然,朕尋思着讓各家閨秀給朕的壽辰讨個意頭可好?”
順景帝說得客氣,可是在場所有人一聽都知道這是順景帝要開始爲淩徹和李邃選妃的兆頭了。
顧竹寒放下酒盞,掃了全場一眼,隻見在場所有未婚女眷都正襟危坐,以最好的姿态迎接順景帝所說的意頭,顧竹寒覺得這種變相的相親宴實在是無聊,這也是她化這個醜妝的原因。
可是她覺得無聊,别人可不這樣認爲,李邃當先出來應和,“既是要進行文采比拼,不來點彩頭又怎說得過去?”
他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一塊通體透紫的冰玉玉佩出來,他的手指在精雕玉琢的玉佩上輕輕摩挲着,口中說出的話風淡雲輕,“南唐的國後之位……是時候要尋找一個合适的主人了。”他說着有意無意地朝顧竹寒的方向瞥了瞥,顧竹寒此時正忙着喝酒,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隻是在場的女眷都不太淡定了,雖則遠嫁南唐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嫁到那裏做一國之後又是另當别論了。
李邃将玉佩放到内侍呈上的托盤之上,坐在他對面的淩徹亦是一笑,笑得光彩斐然,“國主真的是大手筆,連凰佩都拿出來做彩頭了。”他說着亦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來,他的玉佩和李邃的截然不同,是一塊羊脂白玉玉佩,燭光流轉間,折射出一道道精光,亦是做工上乘的一件佳品。
“徹王爺倒是謙虛了,不也十分重視這場比拼?”李邃挑了挑眉,頗爲調侃看他一眼,“不知道徹王爺是否有了屬意的人?”
淩徹拿出來的玉佩并不是什麽,而是大蔚皇朝皇子一出生便有的鸾佩,鸾佩每位皇子隻有一塊,隻贈給王妃。
順景帝掃了一眼李邃和淩徹,眼底精光一閃而過,暫且不說李邃藏的是什麽心思,就單看自己這個近年來一直韬光養晦,流連花叢的兒子,便知道他定是看中了宴席上的某位女子。
他一一從台下的女眷臉上掃過,一直看到顧竹寒那塊紅黃不接的醜臉上時才微微驚愕,這個女子自己似乎并沒有見過,又想起顧玉駱的姐姐好像是被毀了容的那個,這個年輕女子分明就是顧玉駱的姐姐了,隻是,又真是毀得徹底了點……
順景帝的目光僅是在顧竹寒臉上停留了一瞬,便移開,他又轉回到淩徹身上,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老七,平日裏你都不甚在意這種比試,怎麽今回卻是一反常态,把鸾佩都拿出來了?”
順景帝的一席話坐實了淩徹拿的是鸾佩,隻贈給王妃的鸾佩,這一次過的兩個驚雷打在衆人頭上,當真将衆人都雷得裏嫩外焦,早就知道順景帝的宴席不會那麽簡單,卻想不到如此不簡單!敢情徹王殿下終于覺得自己真的老大不小要成婚了,不然搶手的大家閨秀都嫁出去,他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世間之人都知道徹王風流,今天不是到鸢鳳樓尋花就是明天到銷魂樓問柳,帝京裏又有哪個銷金窟不識徹王其人?就連他府内都有沒有名分的姬妾三十人,雖則不是他真心想納,大多數是順景帝充實後宮時想起了自己的這個兒子還沒有妃子,賞賜幾個給他,要不就是哪個哥哥府上人太多了,侍候不來,硬塞給他,所以徹王的後院才如此充實,可是他始終沒有正妃不是嗎?就連側妃之位也是懸空着的,衆女本來覺得今天隻要能入主徹王府也就可以了,可是徹王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硬是用一塊鸾佩讓衆女提前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