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認爲梵淵能夠身在其外,梅家畢竟是他的家族,而他又不是真的出世,隻要梅勤說一句,恐怕梵淵再不想涉足朝堂之事,也是要參與其中,爲梅家謀福祉。
那麽,梵淵是不是早已知道旁系分支裏頭發生了此等醜聞,而他又無法控制,所以和淩徹達成了某種協議,讓淩徹隐瞞某種事實?又或者是淩徹早已抓住梅家的把柄,逼得梵淵不得不跟他合作,而後從梅家中謀取利益?
要知道,假使順景帝最後屬意的人不是淩徹,淩徹亦是可以通過梵淵的幫助,諸如天降異象、占蔔算術等招數來扭轉順景帝的心思,這麽一來,淩徹取得皇位的幾率又會再大一點。而面前這個行事如此莽撞的淩銘似乎并不是他的對手。
淩徹不欲與他再說話,隻攜了顧竹寒便往前走,身後淩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片刻,他終于轉過頭來,看着淩徹和顧竹寒消失的方向,微微露出一抹陰險深沉的笑意,大戲,終于要開鑼了。
淩徹和顧竹寒不疾不徐地往回走,無端端多了一個淩銘出來倒讓顧竹寒頗爲心神不甯,關于販賣私鹽一事,她是知道的,缪可言在商品流通與打探消息方面可謂是個人精,現在子不器也逐漸上道了,多得梵淵那次的宣傳,再加上自己拓展了買賣的途徑和商品的種類,現在說子不器在帝京如日中天、日進鬥金也不爲過。
缪可言近段時間又打算将生意慢慢擴展出帝京,往淮北一帶發展,原因無他,那裏近海,交通四方八達,商機無限。
缪可言标榜自己向來不打沒有準備的戰争,是以他派人在淮北處細細一查,查出了那處不少的漏洞,其中就包括販賣私鹽一事。顧竹寒聽了之後本來沒有多想,因爲他們的生意不涉及這麽敏感的東西,是以并沒有去理會,到得今天淩徹忽而提起,她便嗅出這其中牽扯的人和事不是自己能猜測的,五皇子淩銘……在她的印象之中,好像沒這麽笨的吧?爲什麽今天的智商卻是非比尋常,白癡得想讓人揍他幾拳揍醒他?
“喲,顧家大小姐原來在這裏呀,可讓孤好找呀!”不等顧竹寒想明白,眼前便映入了一道火紅得不能忽略的身影,那人匆匆往自己的方向走來,顧竹寒扭了頭,想掉頭就走,卻不料自己的手還被淩徹抓在手中,淩徹似乎還害怕别人看不到他們牽手那般,故意将袖子扯高了一點,露出他們十指緊扣的雙手,看得迎面而來的李邃眼神銳了銳。
他并不是自己一人前來,身後閑庭信步跟了另外一人,那人真的是風姿卓然,全然不同李邃的淩厲風行。顧竹寒察覺出那人看向自己身上的目光,瞳孔不禁縮了縮,不知道爲什麽她總有一股心虛,她身上穿着那人給她送的衣裙,手中握着的卻是别人的手,這種類似于“背叛”、“偷-情”的感覺讓她十分之不好受。
當下瞪了淩徹一眼,示意他馬上放手,淩徹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景,倒不好再僵持,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放開手又何妨?
顧竹寒得了自由,立馬往側走開幾步,擋住李邃對自己做出的誇張舉動——
如若她沒有看錯的話,李邃方才張開雙臂是想摟自己?我去!顧竹寒心中一陣惡寒,被這麽一頭種馬,不,一匹種馬摟在懷裏實在是太惡心,上次她差點被他偷窺到全身還未和他計較,現在他又想和自己玩什麽花樣?
“顧小姐,你怎麽避開孤對你的親密接觸?”李邃收手,雙手張開又想将顧竹寒抱個滿懷,顧竹寒左閃右避,極盡所能地在自己的醜臉上做文章,“國主,難不成你很久沒有做惡夢,所以今晚想要回味一下嗎?”
李邃的手一僵,他飛快地看了顧竹寒慘不忍睹的臉一眼,十分沉痛地說:“你雖然姿容屬于中下範疇,可是這麽漆黑的夜裏隻要孤不刻意去看你的臉,還是看得過去的。”
顧竹寒見識過他的厚臉皮也自是見怪不怪了,可是她仍舊忍不住在暗夜裏翻個白眼,爲了防止李邃再次糾纏自己,她嫣然一個轉身,轉到梵淵身後,雙手輕輕拉着梵淵的袖子,以他整個人作擋箭牌,“聖僧大人啊,你可要救救民女啊。”
“梵淵,你先走開,這種塵世俗世你不便插手~”李邃扯長了調子說道,話裏的意思最明顯不過,他是在說不要阻止爺我禍害良家婦女!
“阿彌陀佛,國主,你我前一刻明明在論經說道,說得頗不快活,怎麽此刻一見了連美人都不算的一個女子便讓你方寸大亂?”
呃……顧竹寒此刻想罵娘,爲什麽她遇見的人都這麽喜歡在明裏暗裏損她,這其中最毒舌的人當真非梵淵莫屬。
聖僧啊,我顧竹寒又得罪了點什麽呢?不外乎是阻止你情投意合的兩人談經論道而已,不用字字句句戳我心肝戳我肺的吧?顧竹寒欲哭無淚,放開自己抓住他衣袖的雙手一個轉身便往着霓裳宮狂奔,李邃故作責備地瞪了梵淵一眼,“你看看你看看,你一出聲就把人家顧小姐給趕跑了,害孤又要浪費力氣去追。”
他的話還未說完,紅影一閃,瞬間奔出了幾丈遠。
隻剩下一淺紫一象白兩道身影站在原地,靜默了柳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