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竹寒抛開心中的雜念,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本想跳上檐角處看清楚他們的方向,卻因爲這裏是皇宮不能洩露身份隻能作罷。然而她卻在這個旮旯拐角處聽到另外兩個人的聲音,是一男一女朝着自己這邊過來,其中男子的聲音聽起來還似曾相識。顧竹寒一時間想不到自己曾經在哪裏遇見過這個人,可她還是迅速躲到一旁的草叢中,等他們經過再離開。
但是,當她在草叢裏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這是一對年輕男女,男子十分之面善,顧竹寒自草叢中細細回憶,忽而記起那個男子正是自己在鸢鳳樓做小厮時遇到的梅三公子。
梅三公子名叫梅杉,是梅家的旁系子弟,由于是男丁,是以頗受重視,在朝廷裏也有一官半職,當然,無一例外不是文職。然而,他不是和譚露訂了婚的嗎?怎麽卻和另一個梳着婦人發髻的女子在一起?而且看他們的舉止,似乎很親昵,像是戀人般親密。
想起那次在鸢鳳樓自己想要推門而進解救含雅卻被淩徹阻止的事情,現在再見梅三公子,倒是讓她覺得終于是機會揭開當時礙于淩徹面子不能揭開的秘密了。
她待那兩人離開之後,這才跟上他們,由于這兩人都不會武功,顧竹寒又跟得謹慎,是以并沒有被他們發現。最後,他們在一處很隐蔽的閣樓中停了下來,顧竹寒待他們進了那座廢棄閣樓了,這才将身子貼近在牆邊,聽他們的對話。
梅三公子顯然很急促,也微微帶有振奮,隻聽見他說:“阿畫,我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錢财和路線地圖了,如無意外的話,後天我們便可離開。”
“杉哥,我們這樣做真的可以嗎?抛家族于不顧,爲了我們的一己之私這樣真的好嗎?”那名女子似乎并不贊同梅開這種做法,可是隐隐又帶有期待。
緊接着又有輕微的衣料摩擦之聲傳出,不用看便知道是梅杉摟住了那名女子,“阿畫,我現在什麽都不想管,若不是家裏看得這麽嚴,而我們的關系又被家主發現了,你覺得我們要在這裏偷偷摸摸見面,還要偷偷摸摸商量嗎?”
“可是……這終歸是不好的事情。”阿畫還在猶豫,然而卻已經動心。
“你真的想守着我那個殘疾的二哥過一輩子嗎?你甘心嗎?我們明明是兩情相悅卻不爲世間所容,這種事情我接受不了。”
“你二哥雖然殘疾,可是對我卻是極好,若然我們真的走了,那麽……”
接下來的話顧竹寒不用聽便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她心中隐覺驚訝,也覺得他們實在是大膽,看來梅杉很有可能是通過以去青樓的名義而與這個阿畫秘密見面。梅家子嗣甚少,梵淵半出家狀态,梅開年紀還是太小,尚未到娶親的年紀,而剩下的則是這旁系的梅杉還有他口中所說的殘疾二哥梅迪。看來這個二哥十分之不受别人待見嘛,但是梅杉這樣做實在是不明智,他就不怕梅家的家醜被别人利用,然後掀起軒然大波麽?
“在偷聽什麽?”就在顧竹寒深入思考的時候,身旁冷不防有人問了她一句,然而不等她回答,她頓覺不妙,因爲此人的聲音她認得,正是不知什麽時候尾随而來的淩徹。
顧竹寒吓了一跳,可是她并沒有驚叫出聲,而是轉過頭去和淩徹對視,她以爲他會看到他眼中有殺氣,可是卻望進了一片深淵之中,漫無邊際,并不能窺觑他一絲半點的情緒。
她打了個手勢,示意淩徹和自己一起離開這裏,卻不料不等她說完,卻突然變了天,下起了滂沱大雨,顧竹寒也來不及跟他說什麽,直接拉着他就要走,然而她卻被淩徹反握右手,被他帶離了那座廢棄閣樓。
“你要帶我去哪裏?”
雨越下越大,顧竹寒被他扯得幾近踉跄,淩徹卻抿緊了唇不作聲,他帶着她在雨中急劇奔跑,在跑到一座雜草叢生的雙拱橋之下停下,他們停在橋拱下方,任由雜草遮掩起他們,顧竹寒抹了一把雨水,睜大眼睛看着神情頗爲異常的淩徹,她從他烏沉沉的眸子裏看到了一絲名爲“痛苦”的神色。
“你……怎麽了?”她遲疑片刻,還是忍不住問他。
“想不到你還會關心我。”淩徹狀似賭氣地答了一句,顧竹寒被他氣得轉身就走,但是不等她走出兩步又被淩徹從身後摟住,他身上也濕了不少,兩人濕漉漉地貼在一起,令人并不好受,顧竹寒想起自己是要和這個人斷絕關系的,現在這樣糾纏在一起又算是什麽?
是以她拼命掙紮,然而她越是掙紮,那人便摟得越緊,他灼熱的鼻息噴在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頸之間,微微的癢,又有某種不屬于自己的心悸升騰而起,這種暧昧的感覺令人覺得羞赧,顧竹寒低聲說道:“殿下,你先把我放開。你情緒很不穩。”
事實上顧竹寒隐隐察覺到不妥,因爲從淩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明顯地比平時高出許多倍,她甚至能透過那幾層濕漉漉的衣料感受到淩徹熾熱得不正常的體溫,這種感覺顧竹寒最清楚不過。她側頭,想用手貼近淩徹的額頭摸一摸,保不準他真的發燒了。
可是不等她靠近他的額頭,淩徹便伸出一隻手将她的手給緊緊握住,“你别說話,讓我好好冷靜一下。”
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又透着一股落寞,顧竹寒此時也不能說什麽,隻能由他安安靜靜地摟着,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稍頃,淩徹終于緩過神來了,他自她的脖頸之中擡起頭來,輕輕口-勿掉了垂落在顧竹寒圓潤耳珠上的晶瑩雨水,顧竹寒沒有想到他有這番動作,不可自控地顫了顫,微癢的感覺傳來,她側了側頭,淩徹卻不再糾纏,而是松開了摟緊她腰間的手,對她說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