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中毒,别胡說。”顧竹寒低聲否認,語氣帶了三分輕顫。她目光的方向是看向身後銀闇的,李邃自然是注意到,想來她急于否認是不想那人擔心。
心中略微湧起一陣苦澀,又湧起一陣憐惜,他不再說話,而是握了缰繩,往顧竹寒指示的方向策馬前行,銀闇依舊在身後護衛着他們,由于顧竹寒被李邃完完全全包在懷裏,是以銀闇壓根看不清顧竹寒的模樣,若然此時他看一眼顧竹寒的話,定會被她青黑的嘴唇給吓着。
三人沒有前進多久,卻忽而嗅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硝煙氣息,然後便見樹林四面八方突起濃黑硝煙,三人心中俱是一震,怪不得對方沒有在樹林裏設下埋伏,原來早已在樹林裏布置了更加狠辣的招數來對付他們。
三人立即勒停了馬,安靜地立在原地沒有作聲。這四面都有硝煙證明四面都有敵人,即使敵人不出現直接在樹林裏等待也是可以冷眼旁觀看着他們直接被燒死的。
顧竹寒閉了閉眼,然後對李邃說道:“我馬上有水,請國主不要嫌棄撕下我身上的一幅袍角沾水捂鼻,以免吸入煙霧。”
李邃依言去做,隻是他是将沾了水的布巾給顧竹寒,自己卻沒有用。
“你不用?”顧竹寒其實身上愈發沒有力氣,就連拿起布巾亦是艱難,但見李邃微微搖頭,抿緊了唇角沒有說話。
這樣的形勢想要逃脫十分之困難,因爲他們都進了敵人的包圍圈,若然敵人再急進一點的話,直接用亂箭将他們射死也是有可能的事情。可是對方卻是極其有耐性,一點點地放火,将他們的包圍圈縮小,樹林裏的溫度已然開始升高,顧竹寒隻覺身上冷熱交替,安分了很久的經脈也有逆流的迹象,再這樣下去她不爆體而亡才怪。
她閉上眼睛想了想,稍頃,睜開雙眼,對李邃和銀闇說道:“往東北方向走,我記得那邊有條稀疏小道,或許可以從那裏突圍。”
“好。”兩人同應一聲,不再多言,繼續策馬狂奔。
然而敵方卻是不肯輕易放過他們,隻想将他們困在原地活活把他們燒死。
“簇——”
一支利矢從他們右側方向****而來,銀闇掌風一掃,直接将箭矢掃落。然而那一支箭矢的存在像是打破了沉默已久的靜寂,樹林裏開始源源不斷地出現無數利箭,那些利箭無一不淬毒,幽藍色的箭頭看得人頭皮發麻,若然被射中一箭真的不會在什麽時候毒發身亡。
三人很不容易在亂羽的攻擊下,來到顧竹寒所說的那個地方,正是一條人煙十分稀疏又是十分幽深的小徑,顧竹寒微微睜開眼睛看向這條小徑,“這裏或許能通出帝京,但是不排除有埋伏。”
銀闇和李邃對望一眼,轉瞬又移開,然而他們依舊是什麽話都沒有說便策馬往裏走,與其被燒死倒不如闖一闖這所謂的龍潭虎穴!
銀闇策馬向前當先帶路,就算他再遲鈍也察覺出顧竹寒身上的不妥,趕快離開這裏幫她檢查治療才是正道!
小徑幽深,兩旁樹木遮天蓋日,幾近讓人看不到任何日光,銀闇心中漸覺不好,忽而一柄長劍從一棵樹中伸出,直接斬向他的馬蹄,與此同時他餘光一瞥亦是看見李邃那邊的情況不妥,可他已經無暇回身救他們!
銀闇一扯馬缰,堪堪避過那柄突然伸出的劍,而後飛身而起直接踢向草叢中埋伏的那個人,那個人被銀闇這麽帶有七分内力的勁道一踢,悶哼一聲當場死亡。再看李邃那邊,已經有驚無險地避開那人的埋伏,安全落地。隻是他分明看見顧竹寒的臉色又白了一白,許是這劇烈震動影響了傷勢?
他飛身回馬,策奔到李邃身旁對他說道:“你将她給我。”
“不,她的傷勢不宜移動,不能給你。”李邃二話不說,拒絕。
“那我和你換馬。”銀闇居然不依不撓。
“來不及了!”李邃說着便抽出馬上長劍一劍刺死樹林中倒吊着埋伏着的一個殺手。
銀闇此時又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出,似乎他的護衛工作總是做得不到位,他現在就連看她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他握了握拳,臉上神色愈發冰寒,出手的速度亦是越來越快越來越狠絕。
銀闇殺人從來都是那種不拖泥帶水務求省時省力的,然而今天他截然不同,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拿了一柄長劍出來,那柄長劍通體呈碧綠色,像是上好的玉石翡翠精心打磨而成,即使在黑暗之中依然泛着如碧淵般透亮的光,他毫不客氣地一劍一個,而且還是專捅心髒,在捅入别人心髒的時候還要用力一剜,将那人的心髒剜碎才肯拔劍。
這種強大的修羅殺伐很快讓路上多了不少屍體,鮮血湧出的強烈血腥味讓顧竹寒幾乎要幹嘔出來,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在别人面前示弱不是她的風格。
她身後的李邃感受她身上的悸動,終究還是輕輕一歎,出手的速度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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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疾馳向前,地上皆是橫屍遍地,血腥之味濃烈,彌漫在整條幽徑之中,窒息得讓人作悶。
面前突然出現一條分岔路,都是平坦之道,表面上看并無異常。由于銀闇和李邃都不熟悉道路,故而一早便停了下來,看着這兩條路一時之間發呆,不知所措。顧竹寒強撐起精神,思索了一會兒才指了指左邊那條路,對他們說道:“走這邊。”
銀闇和李邃再次對視一眼,并沒有問顧竹寒原因,而是繼續沉默向前。不斷的殺戮消耗了三人不少的體力,現如今能省點力氣就省點力氣,身後樹林已經熊熊燒了起來,他們僥幸逃脫身上卻是不多不少受了點傷,其中尤以顧竹寒的傷勢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