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邃見銀闇走了不管自己了,他身旁的譚東流又是上了年紀的人,縱然他也從南唐帶來了護衛,可是面對這人數衆多又不怕死的敵軍,也是逐漸吃不消,他在那些死相可怖的屍體之間上串下跳,口中還一個勁兒地大喊着:“紀大人紀大人!趕緊來護衛孤!孤怕死了!哎呀,那人要刺殺孤了!譚将軍譚将軍!你是不是累了?歇一歇?紀大人啊紀大人!趕緊過來啊!孤可不能受傷的!”
顧竹寒被他吵得不行,反手又是一劍将敵人解決了,這才飛身向前護衛在李邃身前,好歹算是減輕了譚東流的一絲壓力。
李邃見顧竹寒來了,立即眉開眼笑,“紀大人,你來得很慢啊,孤差點就受傷了。”
顧竹寒抿了唇,擋在他身前不斷殺敵,歇了一會兒才悄聲問道:“國主,難道你沒有看出這裏不止一批敵人,這其中有一批敵人是拼命向着你來的麽?”
身後李邃聒噪的聲音果然一滞,随即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哎呀,紀大人你可真聰明,這裏的确是有兩批敵人,一批是專門想殺你的,另一批則是要專門殺孤的。咱們真是同病相憐啊。”
同病相憐你妹!顧竹寒在心中暗罵了一句,但是同時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正确,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現在該怎麽辦?”顧竹寒發現他們前進和後退的道路都被堵死了,若然真的想逃生的話唯有铤而走險往旁邊的樹林裏走,可是那片樹林分明透着詭異,敵方既然這麽大手筆想要置他們于死地,那麽樹林裏必定要埋伏,他們貿然進去不啻于送死。
“紀大人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李邃看了一眼左側的那一片樹林,無疑是明白顧竹寒的意思。可是他偏不做這個決定,又将主動權踢回到顧竹寒手裏,仿佛對自己的性命毫不在意。
顧竹寒頭疼,其實有銀闇在的話,再多來十批人馬也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銀闇能打而已,并不代表其餘兵馬能打啊,再這樣打下去,說不定會全軍覆沒的,那時候即使自己帶着李邃平安回京那也是要被順景帝責怪的,倒不如帶着李邃逃進樹林裏,說不定還能有一份生機呢?
顧竹寒打定主意,她吹了一聲口哨将燎原喚過來,而後二話不說就讓李邃先上馬。
“哎呀,是和紀大人你同乘一騎嗎?這是孤的第一次,很害羞的。”李邃說着便做小媳婦忸怩狀。
顧竹寒正殺得血紅,忽然被這麽一句話驚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惡狠狠地對他說:“别廢話,上馬!”
李邃見她發火了,不敢再說話,立即翻身上馬,顧竹寒見他坐好了,這才坐到他身後,将他整個人給護在懷裏,李邃一個堂堂八尺男兒被一個女子像護小雞那般護在身前,居然毫無羞恥之感,還十分色迷迷地摸了一把顧竹寒握缰的玉手。
若是淩徹這樣被顧竹寒對待,早已經發飙,然後怎麽樣都要坐在顧竹寒身後,将美人摟入懷中的,哪像李邃這般厚臉皮得了便宜還賣乖?
顧竹寒向着譚東流打了一聲招呼,帶走了一部分侍衛,銀闇是一定會跟着自己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有了銀闇他們逃脫的幾率也會大一點。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顧竹寒往馬上一抽,燎原立即奔竄而出,直往左側的樹林沖去!
銀闇緊緊護在顧竹寒身後,爲她斷後。事實上銀闇一個人對付這麽多兵馬是綽綽有餘的,讓他直接帶顧竹寒逃出生天那也是極之簡單的事情,可偏偏多出了一個拖後腿的李邃,他現在觸摸顧竹寒已經覺得不惡心了,但是他還是十分抵觸觸碰别人,尤其還是這麽一個騷包男。
于是,他也隻能認命地跟在顧竹寒身後,護衛她的安全。
顧竹寒一馬當先奔竄在樹林裏,直往帝京的方向走,這片樹林其實就是她之前和銀闇探查過的那一片,對這一帶的地形還算熟悉,她拉着缰繩,身體無可避免地要緊貼着李邃,盡管她已經很小心翼翼地讓出了胸前幾寸的位置,然而卻不知道李邃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趁着馬匹颠簸的時候将自己背脊撞向自己的胸前,顧竹寒被他撞得已經欲哭無淚,本來就已經不大的了,現在還要被撞了幾下,她不用活了都。
李邃其實被這麽若有若無的觸碰撩撥得心中早已癢癢,縱然身後那人已經緊緊将胸束起,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是毫無罅隙的,憑他多年觸摸女子的經驗,他甚至能想象出那束胸布之下的雪白肌理是怎樣的一種銷魂。
然而他現在并不能想,因爲他已經嗅到身後那人身上濃烈的血腥氣,他感受到她的呼吸漸漸急促,像是有随時堕馬的感覺。
“紀大人,你莫不是受傷了?”李邃想要回身看她一眼,卻不得不因爲前面這片過于寂靜的樹林而不敢分心,他輕輕握住顧竹寒的手腕,順帶握住了她手腕下的缰繩,輕聲問道。
顧竹寒坐在他身後昏昏沉沉的,可是卻是一刻都不敢分神,她并不知道就在自己在關隘回身策馬的時候有幾枚淬毒銀針射向她的脊背,待她發現的時候已經發現銀針入肉,無法躲閃。
隻是她用内力強行封住了毒素在身體蔓延,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沒什麽,可是這毒素卻是太霸道,又随着她逐漸用盡内力也逐漸是壓制不了這毒素在體内的蔓延。
可是她哪會将自己的情況告訴李邃?唯有強撐起精神,淡笑着搖了搖頭,“國主你多慮了,我身上的血腥味是敵人的,我隻是……有點累而已。”
她說得是如此恍惚,握缰的手又是逐漸無力,李邃感覺到身後那人從越來越急促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輕微,心頭沒來由地一慌,然而卻不等他往後托住她,便聽見燎原突然長嘶一聲,緊接着自己重心向前就要往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