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吧,這什麽相信呀?顧竹寒郁卒,我才不要你的什麽相信啊!
她沒有了和他對話的興緻,埋頭策馬往梵淵的府邸處趕,銀闇遙遙看着她的背影,忽而覺得這個初夏有點兒冷。
兩人不一會兒便來到梵淵的府邸,顧竹寒本來準備了一大堆措辭要說服梵淵的,沒有料想到他居然二話不說就答應,自己吓了一跳的同時,旁邊的梅開也覺得不可思議,一臉沉痛地看着梵淵,讓他神聖的堂哥不要去和那個邪裏邪氣的公主會面。
誰知道那個公主還會對自家哥哥做出什麽事情的?而且,他其實也十分不滿顧竹寒的做法,這是什麽跟什麽啊,明辨佛理這種事情是摩梭小國能夠做的事情麽?
顧竹寒可忙得很,沒時間理會梅開的小情緒,她直接問正在看佛經的梵淵,應該把這個所謂的佛理會放在哪裏進行比較合适。
梵淵思索一番,先問顧竹寒:“你當日說的‘子不器’第三分店弄好了沒有?”
顧竹寒想不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呆了一下才說不知道。她這幾天都在忙北陡山的事情,好不容易把摩梭公主給抓住了,還沒有緩一口氣過來又哪知道缪可言那邊的進度如何?
“若然要開店的話,大概要多久?”梵淵又問道。
“起碼要五六天吧。”顧竹寒掐算着最少的時日。
“那可來不及,”梵淵暗歎一口氣,“竹子,你可浪費了一個絕佳時機。”
顧竹寒刹那明白了梵淵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想把這次會面安排在我的子不器裏進行,順帶将子不器的名聲給打好?”
“嗯,我正是這個意思。”梵淵點點頭,表明自己心中的想法。
“這樣不太好吧?”顧竹寒下意識地拒絕。
梵淵看見她難爲的神色,唇角微勾,輕輕一笑,“竹子,看來你離‘奸商’二字還差得遠。”
顧竹寒當即噘嘴,“我本來就不是奸商,不過你說的第三分店短期内是沒有可能弄出來,但是第二分店倒是可以。”
她試探問道:“要不設在第二分店?”
梵淵并沒有什麽意見,本來他就是想幫她的子不器打響名堂的,隻要是在子不器裏進行的就可以了。
“那會面設在明天可以嗎?”她還要回去準備一下子不語第二分店的事務,也要好好想想子不語第二分店的名字,畢竟以後會越開越多的,哪能夠如此馬虎?
但是她始終不明白爲什麽骨子裏其實異常冷淡的梵淵爲什麽三番四次願意出手相助,這并不符合他的個性啊。
梵淵見她偷偷看了自己好幾眼,不由戲谑一笑,“怎麽?是給我助人爲樂的精神給感染了?所以對我另目相看了?”
顧竹寒臉色一紅,支支吾吾道:“你少臭美,我隻是不明白爲什麽你要三番四次出手相助,我對于你來說,應該沒什麽利用價值吧?”
“沒有利用價值就不能幫助你了嗎?”梵淵微微一哂,似有不愉。
“不是這樣說。”顧竹寒擺了擺手,梵淵身份特殊,雖然表面看起來遊離于權力之外,然而他不僅是大蔚聖僧,順景帝許多事情占蔔祈禱甚至乎天災人禍的事情都要靠他,而且他又是梅家的一個首要人物,若然梅勤以後從梅家家主的位置退下來,那麽梵淵身爲長子嫡孫,是一定要還俗,主持大勢的,若是如此的話,他拉攏的人不應該是自己,而是别的對梅家有幫助的人才對。
可是她自認識他以來,好像都是他在幫助自己,雖然吧他很無恥地騙了自己兩瓶酒,但是他不惜以身犯險,在長醉書院救治了自己三天三夜,後來又是因爲自己的緣故而導緻他被那個妖女所害,中了蠱毒,現在都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如何,老實說,她對他真的隻有無限虧欠,而他這份恩情,她倒不知道該如何償還了。
“那是怎樣子?”梵淵見她不說話,唯有問道。
“無功不受祿。”顧竹寒說出幾個字。
“若你是這樣想的話,那我向你提出一個要求,讓你心裏好受一點,你認爲如何?”梵淵失笑,還以爲她因何事而糾結,此刻爲了安她的心,唯有這樣要求道。
“一個要求,這是不是太少了。”顧竹寒此刻覺得梵淵十分之友善,一點兒也不腹黑,不過她一出口就後悔了,鐵公雞一毛不拔可是她的性格,于是立即改口道:“那就多謝你了。”
梵淵看她這麽一副小女兒家忸怩的姿态,禁不住又笑了起來,他笑,對着顧竹寒從來都是真摯的笑,毫不虛僞,風雅卓然的面容之上此刻似是顯現出一層聖潔的柔光,似那萬裏山巅從厚厚雲層間現出來的萬年雪頂,拂了一層薄薄的聖光,神聖不可侵犯。
顧竹寒心神俱震,隻覺得心髒的跳動都要窒息,她從來都是知道梵淵長得不俗,在人群之中更是卓然不群,一眼便可認出他所在的地方,可是她從沒有見過他這麽鋒芒畢露的一瞬,像是雪原之上千軍萬馬忽而顯出蹤迹,飛揚的馬蹄亂舞的雪花迷了她的眼。
有多少人曾經看過你這樣毫無晦暗就連最聖潔的雪山都比不上的笑容?
顧竹寒在心裏默默地想,這樣想的時候她的唇角也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這個要求我還未想到,等我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可好?”梵淵本來就沒有打算讓她真的接受自己的要求,隻是,他不知道今天自己開的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以後竟會一語成箴。
“好。”顧竹寒自然是一口答應,她想了想道:“關于明天的會面,時間就約在未時三刻如何?”
“全憑你決定。”梵淵并無異議,近日來大蔚皇朝尚算安定,他也不必出去赈災救治,就隻是平日裏去一下師父那處,拜谒一番便是。
“如此,我現在立即寫庚帖約摩梭公主。”
顧竹寒說着便取過紙筆寫下庚帖,并派人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