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看那把看上去特别吓人的鎖,那把鎖就隻是個頭顯得大,但是她用内力去掰的話,弄爛這樣的鎖依然不在話下。
“你可還有大礙?”顧竹寒做完一番判斷之後,又回到缪可言身前,問道。
缪可言早已坐了下來,他捂了捂肚子,除了肚子裏有點灼熱之外,其他的好像沒什麽事情了。于是搖了搖頭,并不十分淡定地說道:“沒事。”
“沒事就好。”顧竹寒點點頭,又壓低了聲音道:“我懷疑這是能控制我們這些被抓來這裏的人的藥,具體情況還是要等抓到那個寨主再說。”
“你打算什麽時候行動?”缪可言昨晚已經得知顧竹寒的大緻計劃,現在這種情況尚算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今晚入夜之後。”
“好。我知道了。”缪可言點點頭,随即不說話了。
待得晚上的時候,青衣“大漢”去而複返,給他們二人帶了飯菜過來,“大漢”特意觀察他們的臉色,見他們皆是臉色蒼白,嘴唇紫青,這才放下心來,讓他們好好吃飯,自己則再一次退了出監獄。
這獄中的飯菜肯定是不能吃的了,顧竹寒和缪可言都把飯菜給推到一邊,又等外面真的動靜全無了,這才站起身來往牢房的門口走去。
缪可言是不會武功的,這一點顧竹寒清楚得很,她思索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想浪費内力去掰那把鎖,她走到那些木圍欄之前,伸出右手用力一震,那木圍欄随之斷爲兩截,缪可言在旁邊已經看得呆了,顧竹寒當先一步從牢房裏跨出,看了一眼身後還在發呆的缪可言,“怎麽?你還想吃裏面的牢飯嗎?”
缪可言回神,立即三兩下跨出牢房,跟着顧竹寒大搖大擺地走出這個巨大的牢房。二人出了牢房,如顧竹寒所預料那般,并沒有人在外面把守,很顯然對他們放心得緊。
“往哪邊走?”缪可言問道。
“現在我們都不了解這裏的情況,還是不要分開行動爲妙。”牢房外一片漆黑,隻有月亮的亮光微微照耀了周遭的一切,顧竹寒心中亦沒有譜,隻能按照自己的直覺來行動。
“我們先走右邊。”過了一會兒她說道,并當先往右走去。
缪可言點頭,立即跟上。
顧竹寒并不擔心梵淵那邊的狀況,好歹梵淵是身懷武功的,而且還比自己高出幾個段數,區區一個寨主他對付不了?那不可能!假使退一萬步來說吧,那個九成九是個女子的寨主真的看中梵淵想和他春風一度,那也是身爲男子的梵淵賺了,反正梵淵是隐瞞身份來這裏的,又是戴了人皮面具,即使大蔚聖僧真的失貞,也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是以,顧竹寒很心安理得地将梵淵丢在别的地方,而她則和缪可言繼續尋找那些被關押的人。
兩人循着右邊而去,雖則說不怕撞見别人,可是兩人還是小心翼翼地前進,以免打草驚蛇。
大概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顧竹寒和缪可言終于看到一處有微弱燈火的地方,兩人對視一眼立即往草叢處一躲,靜觀其變。
這次他們看見的并非是絡腮胡的大漢,而是幾個身穿奇裝異服的妙齡女子,她們二人掌了一盞燈,泡上一壺茶,吱吱喳喳地聊着天。
“淑梅,你說咱們寨主看上了今天來的那位白衣公子?”
“是呀!他們二人都想要共度良宵了!”
“白衣公子沒有抵抗?”
“沒有!那白衣公子順從得很,人雖然生得不是極美,可是姿容卻是極好的,我估計着吧,若然寨主能找得着她心心念念的大蔚聖僧的話,可能也不過如此。”
“哎,那你說裏面那位冒充的會有什麽下場?”
兩名侍女說着便往後面的牢房處看了一眼,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聊下去。
“還會有什麽好下場?肯定被寨主用來練新的蠱蟲吧?昨晚他都已經中了癡蠱了,我想過不了幾天就會神智全失了,到時候就是練蠱蟲的絕佳容器了。”
“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人才,”一名侍女搖頭歎息,“若然寨主在他神智全失之前将他賞給我就好了。”
“先别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們都來這裏二月有餘了,你說,我們再不回去會怎麽樣?還有,那些被抓回來的人都有十來個了,總不能一直将他們關在這裏用蠱蟲控制住的吧?畢竟是人家大蔚的地盤,這不,前幾天已經有官兵要剿滅我們了……”
“那些個散兵遊勇窩囊廢,來了幾遍吃了點苦頭不是也走了麽?還害怕他們幹什麽?”
……
接下來的話顧竹寒并沒有聽下去,她從這兩個侍女的話中已經得知了大部分的信息,第一,梅開被關在她們身後的牢房裏,第二,這幫人若然她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摩梭國人,第三,梵淵很可能會和那個寨主成就一段佳話,第四,缪可言和被抓來的人一樣,都中了蠱。
她轉過頭去,果然看見缪可言的臉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看來他也知道自己吃下去的很可能是蠱蟲了,是以臉色才這麽難看。
顧竹寒覺得她現在也必須要速戰速決了,因爲在推斷出這些事實之後,她内心十分不爽,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突然不想讓梵淵春風一度了,不僅因爲這些人做事太過分令她很不爽,更因爲她們膽敢在大蔚的地盤裏撒野!
她看了缪可言一眼,示意他不必擔心,蠱蟲聽起來吓人,但是隻要抓到首腦元兇了,這一切都好辦。是以,當前要務是必須要把裏面的梅開和被抓到這裏來的人給放出來,這才能有反擊的轉機。
顧竹寒二話不說,往草叢外一跳,利索跳了出來,那兩個侍女正面對她,一看見有人跳出來了,當即吓了一跳,大喝了一聲“什麽人”之後然後拔劍刺向顧竹寒。
顧竹寒壓根不想浪費力氣和她們打架,把對方弄暈才是正道,是以她伸手入懷對着這兩人撒了一把粉末,那兩名侍女隻覺鼻端一香,眼前一暈,已然暈死過去。
缪可言此時也已經跳了出來,顧竹寒三兩步上前将那道看似結實其實不堪一擊的木門給踢爛,裏面的房間還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有點大,可是卻是一條道路走到頭,她并不怕這其中有什麽人會埋伏,隻是快速進内,待行至盡頭時,果然看見裏面已經點起了燈,她左右張望,看見左側的牢房裏關了梅開,另外的房間則是三三兩兩關了十幾名男子,那些男子姿容各異,此刻正恐懼地看着顧竹寒這個外來闖入者,思考着她是敵是友。
“紀寒,你怎麽來了?”梅開亦一眼認出了顧竹寒,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出聲問道。
“來救你。”顧竹寒不和他廢話,走到牢房之前又細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見他的臉色除了蒼白一點之外,并無異樣,可是想起他中了蠱,還是小心點爲妙。
“你往後站一點。”顧竹寒提醒道,撩起衣袍伸腿就是一蹬,直接把那扇門給蹬爛了。
梅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門,口中喃喃,“早知這麽容易蹬爛的話,我就不用你來救了。”真是丢人啊。
“不止我來了,你的好堂哥也來了。”顧竹寒又走到右邊的牢房門前,重施故技,把門踢爛,一連踢爛了好幾道門,把全部人放出來了,這才對缪可言說道:“你帶着他們下山,并告訴銀闇可以帶兵上來了。”
“好。”缪可言應道,帶走那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質往外走,待走至門邊時,他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顧竹寒,“你自己也小心點。”
顧竹寒一笑,對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走。而她則是回頭看向還在呆滞狀态的梅開,“怎麽?傻了?”
“你說他……也來了?這怎麽可能?”梅開愣在原地一臉頭痛的樣子,他抱着自己的頭蹲了下來,一個勁兒地說:“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我可不知道你要丢人丢到什麽時候,”顧竹寒沒有時間安慰他的情緒,她邊說邊往外走,“我隻知道你中了癡蠱,還有,你的堂哥都快要爲了救你而要失身于别人了,你還不去救他就沒有時間了。”
“啊?不是吧?”梅開一聽顧竹寒口中說出的驚天話語,一個彈身跳起來快步追上她,“你可知他在哪裏?”
“不知道。”顧竹寒如實答道,兩人此時已經出了牢房,顧竹寒俯身将那兩名被她弄暈的侍女扛起,直接将那兩人扔到牢房裏,然後又把爛的門給虛掩上,這樣才繼續往前走。
“你不知道的話,那我們怎麽找他?”梅開此時十分之着急,壓根毫無頭緒。
“我說,梅公子,你就不能淡定一點?”顧竹寒沒好氣地看着他,“你昨晚不也是被那人抓來了嗎?你不是冒充大蔚聖僧然後差點和那個寨主春風一度嗎?這個寨子并不大,你仔細回憶一下定能找到梵淵所在的位置,是以,不要再那麽不冷靜了。”
梅開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而她又說得在理,壓根無法反駁,他在原地想了想,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臉色不禁有點兒紅,他指了個方向,對顧竹寒說道:“往這邊走,那個寨主的房間就在那邊。”
顧竹寒點了點頭,任由他帶路,直往東北方向而去,寨子正如顧竹寒所說那般并不大,兩人途中也遇到了幾個暗樁,但是一下子就被他們二人輕易躲過了,是以一盞茶的時間之後,兩人終于來到那個寨主所居住的地方。
一間比其他房間還要大一點的屋子,依然是木質和土制結構房屋,裏面燈火通明,看不真切,不過從顧竹寒的角度看去,裏面的情形似乎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态,因爲外面并沒有侍女把守。
顧竹寒和梅開對望了一眼,都從兩人眼中看出各自的尴尬之色,但是離這麽遠其實還是不清楚裏面的情景,顧竹寒想了想還是從草叢中蹑手蹑腳地走出來走到一處隐蔽的地方中偷聽。梅開想不到她如此大膽,扯了幾下她的衣袖示意她離開無果之後,還是認命地走到她身旁,一同蹲下。
“你怎麽也來了?”顧竹寒比劃着手勢問道。
梅開尴尬着面色沒回答。顧竹寒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伏在窗邊靜觀其變。
由于貼得近,裏面傳來輕微而清晰的對話聲,先是一女子清脆如山間黃莺的嗓音傳來,低柔的又帶了一絲妩媚,“白公子,今晚你是想宿在奴家這裏嗎?”
顧竹寒聽到這句嬌嗔的話語,不由一陣惡寒,與此同時也在心中腹诽聖僧取名真是方便啊,今天穿白衣服所以叫自己白公子,難爲這個什麽寨主還要十分相信他。
“其實,我覺得寨主還是另外安排一個地方給我住好一點,畢竟男女有别。”梵淵稍微有點冷淡的嗓音随即響起。
“公子,你莫不是還在氣惱奴家将你的兩名侍從帶走,不讓你們主仆見面?”輕微的衣料摩擦聲傳來,像是兩人已經觸碰在一起,顧竹寒微微皺眉,心中略有不爽。
“不,區區在下又怎麽會不自量力敢和寨主置氣?反正過了今晚你也會将我忘記或者将我殺死。”
“胡說!你可是我的好相公,我又怎舍得将你忘記?又怎舍得加害你?”
“那,若是這樣說,你能不能帶他們見見我?”
“過了今晚就能見了嘛。”
屋中兩人相互偎依的身影映在窗棂上,身量略矮的應該是那個寨主,而梵淵依然是那副風姿卓越的模樣,縱然是個影子在舉手投足之間盡是高山流水不染俗世紅塵之姿。
這麽美好的一個背影現在卻被另一個女子糾纏,顧竹寒甚至能想象得出這個形骸放浪的寨主在梵淵胸前畫圈圈想要邀請對方共赴雲霄的嬌羞。
不,這個女的沒有羞恥之心。顧竹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