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頭頂之處卻傳來淩徹略微低沉的聲音,“我胸口早年受過傷,差點被刺中心髒,舊患未愈,若然你忍心推開我的話,那麽就做吧。”
最後幾字的嗓音如絲弦般裂空在暖黃的燈光之中,顧竹寒顫了顫,想起他确實有痼疾,明明已經是暮春屋内卻放置了這麽多的火爐,他當時應該傷得很重吧?
“竹子,終于讓我靠近了你一回。”就在她呆愣的片刻,淩徹已經徹底把她摟入懷中,他身上氣息浮沉,懷抱不怎麽暖,可是讓人感覺很踏實,顧竹寒在他懷裏怔愣片刻,終于是将自己慢慢放松下來,試着将頭靠在他胸前。
淩徹感受到懷裏人兒的徹底放松以及對他的依賴,想起她今晚對自己的種種拒絕與戒備,忽而知道了她暗藏在心中的那份小心思。
“竹子,你是喜歡我的是吧?”
淩徹忽而蹦出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吓得顧竹寒慌亂地從他懷中擡頭,伸手一推又想推開他,可是淩徹卻不給她任何得逞的機會,他摟着她,将她抵在了牆上,一隻手依然放她腰上,另一隻手卻是抵在她頭頂的牆上,形成一個絕對的包圍架勢。
顧竹寒被他完全禁锢住,又被他堵在牆上,完全沒有動彈的餘地,兩人之間鼻息可聞,她低下頭,按捺住自己越跳越急的心跳聲,然而淩徹卻不放過她,進一步朝她靠近。
……
夜風逐漸變得旖-旎起來,窗前映出兩抹已然完全相貼在一起的影子,仿佛有一些令人耳紅心跳的聲音從屋内傳出,刹那又被窗台之外竹葉的唰唰聲所掩蓋。
顧竹寒隻覺得自己的唇都要被他碾磨出一個血洞來了,她自然是不甘心沉淪在他一手策劃的風流旖旎之中,怎麽樣都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隻是這絲理智随着淩徹越來越狂熱的舉動而逐漸消弭在這滿室的溫暖之中。
她的頭腦漸漸暈眩,腦海中的意志慢慢消失,秋水雙眸迷離,如天青水色之間淅淅瀝瀝落下的一場小雨,驚動了土下的種子拔芽而出。
有那麽一刹那,她覺得她願意沉淪在淩徹的懷抱之中,融化成一灘深水,不再理會自己的命運将會如何。
可是水再算再溫柔,也總會有一天變成蒸氣的不是嗎?當自己變成蒸氣的那一天,那麽是不是就是自己的萬劫不複之日?她可沒有忘記,淩徹在顧玉駱身上注意的種種,也沒有忘記淩徹在暗地裏所做的種種,她已經觸及了他不少秘密,而且以他們二人懸殊的身份根本沒可能走在一起。
顧竹寒忽而覺得自己方才的放肆與無所克制很荒唐,她狠下了心,神智也逐漸清明起來,在淩徹還想進一步對她有所行動的時候,顧竹寒狠狠推開了淩徹,迷蒙的雙眼也刹那清醒了一點,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察覺口腔之中有絲絲血腥味彌漫開來,心中不由想這個女人對自己也太狠了。可是一記噬咬換來對她的親近和她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記,這筆生意倒是劃算得來。
“竹子,有時候太過清醒也不是一件好事。”淩徹依然半摟着她,不願意放棄她,他斜睨她一眼,感受着她腰肢的柔韌無匹,有一刹的沉淪。
“殿下,勞煩你放開我。”顧竹寒裝作傷口吃痛緊皺着眉宇,“你弄得我手臂上的傷口很痛。”
淩徹一聽,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壓住她的左臂,讓她動彈不得,立即歉意地放開了她,顧竹寒得了自由瞬間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瞬又被淩徹摟住,顧竹寒徹底怒了,低聲說道:“殿下……”
“别動。”淩徹摟着她坐到長榻上,他沒有再做任何逾規的動作,而是力度輕巧地揭開她的衣袖,将她依然包紮着繃帶的手舉到面前,眼神複雜地盯着她的手臂一會兒才開始動手将她的繃帶解開,繃帶纏繞了一圈又一圈,淩徹覺得這些帶血的繃帶在被剝落的同時也要将他的心給抽緊,他其實有點兒害怕,不敢看她繃帶之下傷痕累累的手臂,那晚幫她療傷的心力交瘁以及心痛憤怒此時此刻又湧上來,他目光閃爍,此刻那晚複雜的心情又湧了上來,幾乎是不能自已地,在看見她那些淋漓零碎的傷口時,他的手指也是抖了抖。
“我沒有事,傷口其實都好了,你不必這麽緊張。”顧竹寒終究是不忍看他這麽憐惜自己的表情,唯有輕聲安慰他,還要用自己的右手掐了掐那些錯亂破碎的傷痕,看得淩徹又是驚了驚。
“不,你不要這樣子對自己。”淩徹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然後他捧起她的手臂将那些支離破碎的傷口貼在自己光潔如緞的臉上,輕輕摩挲着,這麽親昵的動作又讓顧竹寒覺得不好意思,與此同時她慶幸自己戴上了人皮面具,不然讓這人看見自己臉紅肯定又要笑話她一番。
淩徹慢慢用臉摩挲着她的傷口,蹭着蹭着又不知他是如何動作居然将顧竹寒的手蹭到他的唇上,一點點地啜着,他落下的力度輕巧,比螞蟻行走在人肌膚上的力度大不了多少,隻是接觸面積卻是越來越大,手臂上痕癢的感覺也愈加熾烈,顧竹寒被他親得癢癢的,忍不住“咯咯”笑了幾聲,低聲笑說:“别這樣……”
淩徹被她溫軟又略帶纏綿的話語蕩得心頭一癢,忍不住擡頭看她,他看她雙頰如绯,即使戴了一層人皮面具依舊阻擋不住桃李豔色,這讓他心中蕩漾加深,可是終究是壓了下來,因爲他覺得她手臂上的疤痕醜陋不堪。
“爲什麽不用我給你的藥膏?可以消除疤痕的。”他的話語中略有責備的意味,可是整個人看她的心态卻是憐愛。
“忘記了用。”顧竹寒低着頭,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