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你怎麽來了?”顧竹寒始終不敢看他,隻能一個勁兒地低頭看着腳尖,濕透的衣裳開始往下滴落水迹,一滴一滴地将她腳下的那片土地泅濕成斑駁的一片,她就這麽看着那團斑駁的痕迹,隻覺自己的心也快被煎熬成那片面目全非。她察覺出梵淵不高興,即使他掩飾得很好。可是她就是毫無緣由地發現。
若是平時的話,她還能理直氣壯地不理會他,可今晚卻是不行,讓這樣一個風潔高華的男子看到她和弟弟在水潭裏衣衫不整地站起,雖然是因爲有某些特殊的理由才導緻這種結果發生,然而這畢竟讓她覺得難堪,也讓梵淵覺得他這一刻出現好像是多餘那般。
“擔心你們出事,所以也就來了。”
梵淵始終低了眉眼側頭注視着顧竹寒,她依然戴着那副人皮面具,本就水霧迷蒙的眼睛在浸潤了潭水之後更是變得迷蒙不清,像是被深厚雲層遮住的月亮那般,隻能看得清這其中的輪廓。她應該是哭過,眼眶紅紅的,襯上那濕漉漉的發,愈發顯得楚楚,平日裏的她雖然是柔軟的,然而心卻是鋼做的那般,讓你肆意窺探不行。
可此刻的她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等着主人的安慰。
顧竹寒一聽梵淵的回答,隻覺得他說得莫名暧昧,然而不等她解釋辯駁,耳邊又響起梵淵的話語。
“你弟弟似乎是中了某些陰險的毒,雖然已經解了大半,可是凡毒都會傷身,若不介意的話,去我那裏烹茶一壺解毒?”梵淵往後瞥了定在那裏不知作何他想的顧玉駱一眼,對顧竹寒提議道。
若然他直接讓顧竹寒去他那裏的話,這個倔強女子十有八九會拒絕,可她卻是極其看重她的弟弟,直接邀她弟弟到他那裏解毒的話,她沒有理由拒絕。
果不其然,顧竹寒二話不說便點了點頭,又回頭看了顧玉駱一眼,問道:“小玉,還是先把毒給解了吧?”
顧玉駱看着她一瞬間變得小心翼翼的樣子就覺得難受,她并沒有欠他什麽,相反地,他總是給她帶來麻煩,現在她想讓他解毒都要問得如此低聲下氣,實在是讓他愧疚。
“好。”他點了點頭,也不再看她,隻沉默地跟在她和梵淵身後,寂然不語。
三人沉默地走了一路,顧玉駱時不時會擡頭看梵淵的背影一眼,梵淵比他和顧竹寒的年齡都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修佛的緣故,即使是他的背影看上去都要比同齡人沉穩數倍的感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很令人覺得寬慰和安心,似乎有一種無形卻寬大如海的力度,能讓你瞬間沉靜下來。
顧竹寒走在他身旁,覺得身上越來越冷,一開始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反應的,可是梵淵的院落離水潭那處确實是有一段距離的路程,到她走至最後已經忍不住抱住雙肩一個勁兒地打起了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