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照顧梵淵的那段時間裏,梵淵又教了她一些柔和的内心心法,那些内心心法和她平日裏習練的并不沖突,甚至說是能夠很好地融合在一起。這個發現是令她驚喜的,同時通過這日夜的練習,她覺得體内經脈逆流、紊亂的迹象已經好了很多,一個月喝一次酒禦寒大概也是足夠的了。
“小玉,你現在是不是一定認爲我會覺得你很肮髒?”顧竹寒想了想,還是将這句話問出口。
顧玉駱似乎在心裏顫了顫,稍頃,他才緩緩開聲說道,語氣很低很沉,像那種子在黑暗中悄然拔節的聲音,低到幾乎令人聽不見。
他隻說了一個字,“是。”
顧竹寒清晰地聽見了,聽見這個字的時候微微覺得自己的心一沉,繼而一痛,顧玉駱這樣的狀态讓她想起自己前世的弟弟。紀行因爲腿部殘疾,從小受的欺負與冷眼亦是不少,可她總是在他被欺負的時候挺身而出擋在他面前,除了出于一種責任之外,更多的是對弟弟的一種憐惜。
她穿越之後最挂念的是她在前世的弟弟,這份挂念日益濃烈,濃烈到她根本無法排解,直至最後,她自然而然地将這份挂念轉移到年幼體弱的顧玉駱身上。這一轉換,不覺,已是經年。
現在顧玉駱已然長大了,他爲了擺脫自身命運毅然走上這樣一條道路,若然他是心甘情願的話那還好說,她不會阻止他,可是他是在無計可施的情況才走的下策,這樣她便深深地替他覺得不值。可是,這樣又有什麽辦法呢?以她現在的處境,保障自身都還是一個難題,要她嚴嚴實實地将他護在自己的身後那又談何容易?
然而,她還是不甘向命運低頭,她的命應該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小玉,這次的事情你不必責怪自己,我還在,隻要我一天還在,我便不會讓你出事。”
顧竹寒握了握拳頭,她将頭埋在腿窩之間,低低許諾。
“竹子……”竹子竹子竹子竹子。顧玉駱聽着她說着毫無條件保護着自己的話語,心情激憤,有那麽一個瞬間他很想什麽都不顧忌直接上前從她身後抱緊她,給予最大限度的溫暖,然而他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被文遠抱過又摸過,一下子覺得惡心起來。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更别說他的姐姐。他不願亵渎了那個在她心目中神聖美好的人,如果命運一定要他站在黑暗之中永無天日,他甯願成爲那可以在黑暗之中存活的影子,爲她斬掉黑暗。
他不再說話,隻埋在水中狠狠擦拭着自己的身體,文遠貼在自己身上惡心的觸感還殘留在他身上,他要狠狠用這些冰冷刺骨的池水來洗幹淨自己罪孽的身體,即使是自欺欺人。
他在水中泡了足足一個時辰,泡到自己渾身沒有知覺了,這才緩緩站起,站起的時候腿部不穩,頭暈目眩,一個踉跄便要往後栽,下意識地出聲叫顧竹寒:“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