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淵看顧竹寒和藍寶玩得高興,忽然在旁邊插-了一句嘴。
顧竹寒停下來,她不再逗弄藍寶,而是盯着始終坐在她床邊沒有離開半步的梵淵,她毫不忌諱地看進他的眼睛之中,覺得那雙眼睛似有魔力,明明是那麽清澈,清澈到能夠一探到底,但是卻在以爲自己能看得到底的時候被對方阻隔在了外面,這個人,從相遇到現在,渾身上下都似是一個謎,讓人不得探知。
“我很好奇,我區區一小女子怎麽值得讓聖僧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着風險救我,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聖僧現在連我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也很好奇,爲什麽你一區區小女子甯願得罪這麽多守着你關心你的人,也不願意敞開心扉去接納那些人對你的善意,若我沒有看錯的話,其實你是十分重視他們的吧?”
“區區一面之緣,談不上認識,也更談不上重視。”顧竹寒扭頭,低聲道。
她想不到梵淵居然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她就是故意逼迫他們離開的,她孤身一人來到這異世本就沒有想到想在這裏和這些人有太多的交集,君子之交淡如水當如是,能有緣認識打幾下架喝幾口酒就足夠了,無緣走一路的話,她也不計較,人生苦短,她可不想把那麽多時間放在這些糾結的事情上面。
隻是,她終覺得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的,不管是因爲什麽,她雖然憎恨前世的自己,然而在夢到紀行服藥那麽真實的那一幕,她覺得她必須要尋找辦法離開這裏。既然她能夠穿越到這裏,那麽必定也能有辦法反穿回去。是以,她更加不能把太多的感情投放在這些珍視她的人身上,她害怕自己在真正離開的時候自己會不舍。
梵淵微微低了頭看着側頭躲避他目光的顧竹寒,他眼底神色複雜,掩了洶湧情緒,良久,他終是輕歎一聲,似乎是拿她沒辦法,“竹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避就能躲避的。”
顧竹寒渾身一震,不僅因爲梵淵叫出她的小名而震驚,也因爲梵淵居然能猜出她心中所想。或是一兩次偶然顧竹寒還覺得此人是碰巧猜出自己的想法,但是這個人卻像她肚子裏的蛔蟲那般,把自己裏裏外外摸了個透,這種毫無遮掩坦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她微微仰頭與他直視,然而看着他如沐三月春風溫柔得能溺斃人的表情,顧竹寒察覺自己發不出火來。到得最後,她唯有問出一個很保守的問題,“你是敵還是友?”
“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爲懷,從沒是敵是友之分。”
梵淵忽而官腔十足地豎起了右手,對顧竹寒說道。
顧竹寒不置可否,知道這個人不願意回答自己的問題所以用這句話來搪塞自己,不過她一想到方才屋中的群情洶湧,也就知道梵淵在大蔚之中是很有地位的,不然她就不會隻憑她語氣不善的一句話就惹得他們都拂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