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你随我來。”
林青這樣對子夜說道,接着便将子夜帶往一個房間。
“師父,找我有事嗎?”子夜輕拜一下。
“不是我找你,而是你找我?”林青坐在高背椅上,緩緩說道,“這幾天,你的神情很不對勁。我想,你是要離開了。”
“是的。”子夜低着頭,輕聲應道。
“告訴我,你将要去的地方。”
“江漢區。”
“你……”林青剛準備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有問題麽?師父。”
“沒。”林青輕吸口氣,接着才緩緩說道,“我這裏有一個任務,也是在江漢區,需要你去做。”
“是的,師父。不知是什麽任務?”子夜愣了一下,接着問道。
“是江漢區的一個高校,發生多起命案。就連我們手下的成員也犧牲了不少,引起了組織的高度重視。需要一個人冒充那所高校的學生,暗中調查。”
“所以就找上了我嗎?”
“嗯,你的年齡,身高都符合這個條件。所以決定由你去完成。恰好你也要前往江漢區,這個身份很适合你!”林青點頭說道。
“是,弟子會努力完成任務,不給師父丢臉。”子夜擡起頭,眸若繁星。
“好,你出去吧。”林青對子夜揮了揮手,閉上了眼。子夜退出後,林青又緩緩睜開了雙眼,臉上露出一絲憊色。
“筱雨,望你醒來後就忘記了原先的一切,你等的那個人,已經不是了……”
回到房間後,子夜開始收拾起東西,但他發現,他并沒有東西要收拾。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是冷堯。
“師姐,你來了?快進來坐吧。”
“嗯。”
“師姐,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子夜遞給冷堯一杯水,輕聲問道。
“什麽時候決定的?”
“呵呵,師姐,你說什麽呢?”
“什麽時候決定要走的?”
冷堯聲音有些低沉,沒有去看子夜。
“嗯,”子夜也低下頭,不敢去看冷堯,“前幾天。”
“能不走嗎?”
“師姐……”
“能帶上我嗎?”
“對不起,師姐,我不能。”
子夜搖頭,面無表情,他不敢去看冷堯,這時的她,要是被他看上一眼,肯定會淚崩的。
“嗯,我知道了。”
冷堯沉默了很久,接着起身說道,然後她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車票,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師姐,我……”
“不要說話。”
冷堯咬了咬唇角,然後閉上眼,向前走三步,張開雙臂,合上。
等她睜開雙眼時,懷抱内空空如也,子夜正在她的對面望着她,眼裏說不清是什麽。
“嗯。一路平安。”
冷堯咬着嘴唇,眼睛松了又松,轉身離去。
望着冷堯離去的背影,子夜隻是看着,卻什麽也不能做,他的心告訴他,不能。
他将那張車票攥在手中,緊緊地,不松開。
山間的溪流上,冷堯獨身坐在寬大的樹幹上,望着天獨自飲着酒。隻是,今夜格外地黑,沒有月亮。
“堯兒。”
一道身影坐在冷堯的身旁,看着獨自飲酒的她,神情不禁柔軟了許多。
“師娘,你知道嗎?”
“嗯。”
冷堯把頭靠在白婧的肩上,神情落寞地說着胡話。
“千年前,當我還沒化成人形之前,是他救了我。終于,我化成了人形,卻知他已有深愛的人。”
“傻孩子。”白婧拍着冷堯的肩,眼中滿是傷心之色。她對冷堯是視如己出,看到她傷心,她自然也是痛心。
“千年之後,我終于又遇見了他。可是,他依舊不肯接受我。明明能感覺到他異樣的感情,可他,就是不能接受我。”
冷堯流着淚,聲音有些嘶啞,任誰聽了都會心痛。
“這是他的悲哀,怪不得你。”
“不,一定是我不夠好,吸引不了他。如果當初,我能夠再大膽一點,或許他就是我的人了。嘻嘻……嗚嗚……爲什麽?爲什麽讓我遇見他?”
冷堯一邊笑一邊哭着說,眼中的淚水飽含着失落和絕望。
“傻孩子,不要再這樣了,錯的不是你,是他,是這個世界。”白婧的心都碎了,卻什麽也做不了。
“世界沒有錯,或許我們白狐,隻能成爲第三者,隻能成爲旁觀豔羨者。這或許,就是我的宿命。”
一語終了,冷堯起身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接着便跳下樹去,墜入溪水中。
白婧沒有攔着她,這種時候,或許隻能發洩出來,才會好些吧。
接着,冷堯破水而出,如出水芙蓉一般絢麗奪目。冰冷的溪水消退了她一身的醉意,卻讓她内心的痛更加明顯,更加清晰了。
濺着水花,冷堯緩緩立在水面上,接着一層散着寒氣的薄冰現在她的腳下,随着她的舞動,薄冰的位置也不斷變化。
同樣的輕舞,第一次相見之時是驚豔,這一次分别卻是悲傷哀怨。少了月的悲涼,才讓得這舞顯得不太過殇。
“堯兒……”
她們知道,子夜這一去,回來以後,身邊便會多出一人,而這個人将會永遠隔斷她和子夜,成爲她這一世不可逾越的障礙。
一夜無話,子夜沒有合眼,他看着窗外凝雲,心中雜亂不堪,但一想到老熊的死,他的離開卻又變得那麽決絕。
第二天一早,子夜便帶着幾件換洗的衣物離開了,離開前,冷堯沒有再出來見他。雖然感到有些失望,但,這不就是最好的别離麽?
在這裏,子夜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葉溟昊和汪欽臣,他還沒有把熊亞濤的死訊告訴他們。
他隻想,他們能夠在這裏度過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這些需要操心的事,就交給他這個大哥吧。
“喂!你們倆有必要這樣嗎?”
子夜望着眼前的一袋袋食物發着呆,當他告訴兩人他要去江漢區做任務時,兩人竟然同一時間給他買來了各種各樣的吃食。
“當然啦,車上的食物特别貴,不帶點的話,大哥你會餓到吃人的!”
“……”
看着葉溟昊那認真的表情,子夜最終還是無奈地笑了。随後,他留給兩人一個背影,獨自離去。
這一次,他又要獨自上路,去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