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嗎？”
大公政說完後問道，眼眸中深藏着睿智的精光。
“不懂。”子夜搖頭，“有些人，有些東西，本不該存在。”
“爲什麽？”
“因爲有些人的存在，會給其他人帶來痛苦，會讓這個世界不太平。而他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是不合理！”
“你錯了。”大公政搖頭，“所有的世界裏，都需要這樣的錯誤，正是因爲他們的存在，才讓這個世界變得完整，讓這個世界變得多姿多彩。”
“呵，我甯願這世界變得單調，也不願這些錯誤變得合理。”子夜冷笑一聲反駁道，他知道大公政想說什麽，但他不想再聽了。
“那你認爲自己的存在，合理嗎？”
“……”
子夜沒了話語，自己的存在是否是個錯誤，他不知道。
“不論是什麽樣的人，都有屬于他自己的路去走，這是早已注定好的，沒有人可以決定他人的存在與否，哪怕是神也不可以。”大公政繼續說道。
“那如果我硬要如此呢？”
“身體是你自己的，想要做什麽樣的行爲也是你自己的事，沒有人能幹涉，隻是，因果循環，終會有報。”
子夜望着平靜的海面，心頭浮現起張又一張陌生的面孔，有些隻有一面之緣，有的則陪伴他許久。
但每一張面孔在他的心裏都是如此地渾濁，有的是被他殺死的，有的是因他而死，而唯一清晰的幾張，卻又隔了如此之遠。
“或許吧，”子夜點點頭，嘴角不由地勾起一縷笑意，“或許我的存在的确是不合理的，但我可以掌控自己的行爲，讓這個世界變得合理。”
“那你現在懂了嗎？”
“哈哈，不懂，我也不想懂。”子夜張狂地放肆大笑，“我的存在是個意外，但又何嘗不是個機會，既然上天不讓我死，我就應該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這世界的太多，我都還未曾嘗過，未曾體驗過。”
“所有的所有，這一世，我都要一一嘗過！”
子夜伏在護欄上，對着一望無垠的海面大聲，喊道。
“可你是個僵屍，怎麽能嘗遍世間萬千？”大公政臉上也帶着一絲笑意。
“我是僵屍，但我更是個人，不是嗎？”子夜笑着說，眉頭的戾氣已經消散了太多，現在的子夜，才是真正的子夜，一個帶着人性的子夜。
“嘿，老頭，我這樣喊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的确也是個老頭。”
“如果，以後我們走上了對立面，我不會留手的！”
子夜看着大公政，一字一字地頓道。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老夫一定會第一個殺了你！”
“老頭，你真有夠毒的！”
子夜無奈地回道，接着兩人都笑了起來，這是一種發自内心的笑，但卻笑得有些悲涼。
船艙内，還在呆愣中未曾回複的餘單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雙目茫然地很是可憐。
李大偉不知爲何，一個人坐在外面，臉上也滿是愁苦之色。
“大偉，怎麽啦？”子夜走進艙内，一眼就看見愁深似海的李大偉，上前問道。
“大哥，沒啥，就是餘單他有點……”
子夜撇了下嘴角，直接撥開李大偉，走了進去。門被推開，餘單還發着呆，臉上依舊殘留着不敢相信，根本沒發現有人進來。
“單公子？”
餘單沒有理會，依舊發着呆。
啪！
接連問了兩次都沒有得到回複，子夜沒有在言語，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将餘單扇倒在地。
被打後，餘單才從呆愣中回複一點，但也隻是擡起來看了子夜一眼，并沒有其他的動作。若是按照以前的餘單，肯定直接起來與子夜幹在一起。
“你知道現在的你像什麽嗎？”子夜一把抓住餘單的頭發，眼神冰冷地盯着他的雙眼。“現在的你，就像是個死人。”
可是，餘單也隻是把眼睑垂下，并沒有反駁，更像是認可。
“呵，被未婚妻拒絕，被家族抛棄，成爲俘虜，和人搞基，你的人生也算是蠻豐富！就算你現在死去，也不會有什麽遺憾了吧。”
餘單緊閉着眼，身上略微有些顫抖，手掌上也露出些許青筋。見此，子夜又繼續說道。
“這說明，以前的你隻是個依靠家族的廢物？沒了家族，你什麽也不是！”
見餘單徹底松了下去，見心底最後一絲反抗也放棄了，子夜眼中冷芒閃現，接着說道。
“看來，你的确是個廢物，以前所謂的那些天才少年的名頭，甚至于拿到汪欽臣的婚約，也都是靠着家族的勢力吧？”子夜繼續嘲諷。
“不！我沒有，那都是我自己親手取得的！”餘單突然大吼，雙目圓睜。
“那你有沒有想過，像取得這些東西一般，把你的家族奪回來？”
“我……怎麽可能，我怎麽會鬥得過那樣一個家族？不可能的，不可能……”餘單抱頭痛哭。
“怎麽不可能？他們剝奪的隻是你的靠山，而你的真本事，還在你自己身上！”子夜繼續引導。
“我真的可以麽？”餘單擡起頭，眼中閃着淚光。
“你，當然不行，但是，隻要我幫你，你就一定可以！”子夜搖頭說道。
“爲什麽？”
“因爲什麽呢？哦，對了，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弟妹呢！”子夜笑道。
“……”
“你也别這副模樣，大偉他有一次機會，可以化身女子，完全可以變成你喜歡的類型。”
“真的嗎？”餘單眼中露出興奮之色。
“那你是答應我咯？”
“呼！我也想了很多，被抛棄就被抛棄了吧。這樣我也自由些，以後再也不用手家族的束縛，我想，我可以去過屬于自己的生活了。”餘單深呼口氣，淡淡說道，方才的頹廢一掃而光。
啪！
“爲什麽打我？”餘單有些懵。
“怎麽？小爺我想打你就打你，有意見？有意見就單挑啊！”子夜一臉不爽，混蛋，想明白了還裝逼，真是浪費我的精力。
“沒意見，沒意見……”
“大偉，他以後歸你管了，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反正他也打不過你。”子夜起身對李大偉說道，接着又轉過身，“至少，你的存在是合理的。”
“……”
子夜回到屬于自己的房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鏡子中的自己，竟不自覺地笑了。
“至少，我的存在，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