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撫着胸前的斷發，眼中迸出冰冷之色。
當列車駛過一條極短的隧道後，劉琨身前的子夜已然化爲僵屍形态，周身缭繞着淡淡的黑色霧絲，兩隻屍爪也緩緩擡起。
除了那一張臉沒什麽變化，子夜身體的其他部位都已化爲僵屍模樣。現在，他已經可以自如地掌控屍化狀态，雖然還不是随心所欲，但控制一些部位還是可以的。
劉琨看着眼前突然異化的子夜，心中略微有些吃驚，但還是挺了挺身子，故意凸顯自己比子夜高了半個頭，以爲這樣便可以不落氣勢。
“呵！”
子夜掀起一絲冷笑，一個箭步猛地前沖，一雙屍爪拍向劉琨。然而未曾聽見有聲音響起，劉琨便被子夜一掌擊得後退數步。
“小子，還不賴嘛！”
劉琨站住身形，沖着子夜咧嘴一笑，同時關心地望了望發抖的袁凱。見袁凱除了發抖以外，并未有什麽異樣後，劉琨方才将視線轉到子夜身上。
使勁揉了揉毛茸茸的肚皮，劉琨甩了甩手臂，就像是做了一個熱身運動，眼神灼灼地望向子夜。
“你可是讓我越來越有興趣了，我想，這對你可不是一件好事！”
話音剛落，劉琨化爲狼爪的雙手，指間便已猛然伸出十支如劍鋒利的利爪，閃爍着寒芒。接着，劉琨舔了舔嘴唇，身體微躬，向子夜沖去。
子夜見此，無奈地瞥了瞥嘴，雙爪一顫，同樣是十支鋒利的利爪，不過确實灰色的。
哼，以爲隻有你自己隐藏了實力麽，我，同樣沒有用盡全力！
四雙鋒利地尖爪轉瞬間相觸，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兩人的力道似乎不分上下，誰也不肯退讓幾分。
當兩個人的實力不相上下時，誰若是能在氣勢上更勝一籌，那麽戰局就會向那一方面偏轉。
左側，子夜渾身萦繞着黑色霧絲，猶如魔神般散發着陣陣陰冷的氣息；而另一側，劉琨一身幽藍毛發，像是獨自行走在極北之地的一匹野狼，兇狠的眼中散發着嗜血的光芒。
子夜與劉琨互相僵持着，犀利的眼神相觸，空中似有似無地閃爍着淡淡的電光。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們倆估計都可以同時死去千次萬次了。
然而，兩人卻很有默契地動了起來，兩雙利爪交錯着滑過，激起道道火花，卻毫不影響兩人的眼神對峙。
接着，剛剛分開的兩人，又開始纏鬥起來，爪影若隐若現，卻無法捕捉痕迹。隻聽見空氣中傳來的陣陣叮當聲，一旁的車座就被無聲無息地劃裂開來，白色的絨絮漫天飛舞，将車廂内飄滿。
而此刻，子夜和劉琨兩人也都分開，各自半蹲在一旁，冷冷地盯着對方不說話。
沉默，也是另一種較量。
雪白的絨絮如落雪般飄在車廂内，滑過兩人的面龐，在兩人的眼前緩緩落下。而子夜的一肩長發早已被染成雪白，可反觀劉琨，所有雪白的絨絮都無法靠近他身體半寸，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将它們阻隔。
就在這時，一塵不染的劉琨，僅是在一聲清響過後，身上的衣服驟然皲裂出數道手指長的口子。接着便是殷紅的鮮血飛濺而出，亂染了一地的雪白，劉琨咧起嘴角，一道細細彎彎如小蛇的血迹順着嘴角淌下。
劉琨如此，子夜亦不好受，一身衣服自然也是破爛不堪，嘴角也溢出了血迹，可他卻和劉琨一般咧起了嘴角，像是在笑。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子夜披着一身雪白，而劉琨卻頂着一身血色，但兩人卻都咧着嘴角笑道，一種莫名的氣氛在這片小小的空間内逸散而來。
當最後一縷雪白着地，子夜突然輕笑出聲。
“子夜！”
“劉琨！”
劉琨幾乎是同一時間抱起拳頭，對着子夜高聲吭道。
“喂！你是哪裏來的，都什麽年代了還抱拳？”
子夜白了劉琨一眼，伸出了自己的屍爪，伸到劉琨身前已變成了光滑幹淨的人手。
“呃，好吧！”
劉琨皺了下眉，無奈伸出自己的狼爪，本來他是沒打算變成人爪的，可在子夜那要殺人的目光注視下，還是變回了人爪。
“初次見面，還請多多指教！”子夜微笑道。
“小子，我指教的還不夠多嗎？”
劉琨玩味一笑，手上緊了緊力道，面上卻滿是微笑。
“啊！”
子夜痛叫一聲，立刻抽出手來，一臉幽怨地看着劉琨。“幹啥，不帶玩陰的啊！”
“喂！你小子可不要這樣看着我，感覺背後一陣陰涼，再說，老子可是直……直……”
劉琨扭頭一笑，裝作一臉害怕地往一旁躲避，可話音還未完全落下，便被身後之人狠狠捏住喉嚨，說不出話來。
待他艱難轉過頭時，一張恐怖的臉盡收眼底，他的眼中蹦出一絲悲涼，不爲别的，隻因這張臉是他的好兄弟，袁凱。
“袁……凱……”
先前一直躲在座位裏不停顫抖的袁凱，此刻竟然面露猙獰之色，雙唇不能閉合地喘息着，伸出猩紅的舌頭在劉琨的脖頸間舔動。
“琨哥，對……對不起了，我騙了你，其實，這……十三号車廂并不能助我解脫……”
袁凱一面流着淚，一面嘶啞着聲音說道。
劉琨的瞳孔驟然放大，口中不斷地發出唔唔的聲音，眼中寫滿了不相信。
“我，已經回不去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怪物，我是一個怪物！啊！嗚嗚！如果我跟你一起回去，組織，組織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我不能啊……”
“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琨哥，我真的不想死！就讓我……就讓我吃了你吧！”
袁凱一隻手捂着臉，淚水順着指間的縫隙不停地淌下，很快便滴濕了劉琨的衣肩。
子夜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并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爲…爲……什麽？”
劉琨拼盡全力才吐出這幾個詞，一雙手早已緊握成拳，青筋暴露。
“因爲什麽呢，額哈哈，因爲鬼神找到了我，他告訴我，隻要吞噬掉暗夜的一名b級成員，便會将我收入部下！而我，将随鬼神一同，進入永恒的國度！哈哈！哈哈！”
袁凱頓了頓，臉上的淚水瞬間化爲瘋笑，繼而又突然陰沉下來：“我想來想去，也就隻有，琨哥你最合适了！所以，嗚嗚嗚嗚，琨哥，我真的好傷心！因爲，琨哥你對我是那麽好，我真有些不忍心！”
“不過，這種感覺，真是爽呆了！哇哈哈哈哈！”
袁凱仰頭大笑，全然不顧一旁子夜鄙視地目光。
劉琨渾身不停地顫抖，瞳孔也漸漸回縮，沒有了驚恐之狀，帶着淡淡的灰色。緊握着的拳頭也松了下來，緊接着，身子也緩緩停止了顫抖，呼吸也靜得可怕！
“琨哥，不要再掙紮了，就讓兄弟我，盡情地享用，你吧！”
袁凱低聲說道，緩緩靠近劉琨裸露的脖頸，張開了嘴，數棵鋒利地獠牙也露了出來，閃着激動的寒芒。
“呼……呼……”
袁凱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臉上滿是興奮而起的绯紅，身體也因爲激動而有些顫抖。
“你，不是我兄弟！！！”
劉琨猛然大吼，瞬間化爲狼人形态，一隻狼爪掰過袁凱緊捏着自己的手，将其按到身下。
緊接着，另一隻狼爪捏緊成拳，如雨點般落在袁凱猙獰的臉上。
“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
劉琨一邊怒吼一邊猛烈地暴打着袁凱，聲音中充滿了憤怒，不甘。
“爲什麽？爲什麽？身份對你來說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爲什麽？我們是兄弟啊！兄弟啊！就算組織要殺你，我也會保護你！不讓你受一點傷害！”
“爲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爲什麽！！！”
藍色的拳影飛濺，殷紅的鮮血飛濺，無聲的淚滴同樣在飛濺……
人心敵不過刀劍，蝴蝶舞不過滄海，而你我之間的兄弟情誼卻也敵不過這生死的一句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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