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家的網絡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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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老祖宗的脾氣,章老太太是有所耳聞的,确實如楚倫歆所說,獨斷得很,要是看不慣大趙氏三番兩次的謀劃,選了楚維琳也不稀奇。
“你的意思是,五郎那兒不反對這親事?”章老太太又問。
楚倫歆微微點了點頭:“當是不反對的,若不然,老祖宗沒這麽快就露了口風,少不得要和郁昀好好說道一番。”
章老太太聽罷,許久才長長歎息了一聲,語重心長道:“我旁的不擔心,我隻擔心維琳。”
“母親何出此話?”楚倫歆不解。
這大半年來,楚維琳瞧着是長大了許多,可骨子裏的脾性卻沒有變,依舊是個擰的。
作爲長輩,章老太太打心眼裏不喜歡江氏,也不喜歡楚維琳,但好壞都是一家人,關起門來怎麽教訓都是楚家的事情,在楚維琳的婚事上,章老太太可不會随意叫别人拿捏作踐。
“說起來,兩家畢竟是姻親,又有你幫襯,五郎是新晉的傳胪,常府主動提親,這婚事我沒什麽好挑剔的。不過維琳那個性子你是曉得的,面上是好說話的,心裏卻有她自個兒的主意,我就怕她脾性上來了,眼裏容不下點沙子。”
楚倫歆聞言怔了怔。細細琢磨着,心裏不由暖了起來,這些事情,隻有當真在乎的人才會去考量的:“母親,維琳這個性子。嫁得不好是要吃虧的。維瑤是性子太軟,叫人家跟摔面團一樣,我們氣極惱極都使不上勁,維琳就相反。要是嫁得遠了,我們顧不上她,性子擰起來和姑爺倔上了,還不知道要受什麽罪過。不如就嫁在眼皮子底下。好壞我還能勸着些。”
這話章老太太聽得進去,她一直覺得楚維琳戾氣太重,要是和婆家處得不好,指不準就要出了什麽事情。把聲音壓得極低,章老太太問道:“五郎也有十六了吧?屋裏沒什麽烏七八糟的事情吧?”
楚倫歆哪裏不懂這話的意思,這是章老太太推己及人。
章老太太年輕時吃過丈夫屋裏有個紅顔知己的大虧,因而在替幾個姑娘選親時。都會留意這些事情。
就好像楚倫歆,嫁進來之前常恒晨身邊就是一清二白的,到現在這麽多年了,也沒添過一個人,楚倫歆一人獨大,叫府裏其他妯娌羨慕不已。
思及此處,楚倫歆面上微微一紅,笑着道:“母親放心,郁昀是我瞧着長大的。去年開春的時候,突然就把身邊的幾個丫鬟打發了。我還疑惑呢,後來才知道是有個丫鬟有些不老實,郁昀幹脆把所有心思不正的都打發幹淨了,就因爲這事,老祖宗本來想送的兩個丫鬟都沒送出手。”
章老太太這才滿意了不少,看了一眼西洋鍾,吩咐人去喚了在後頭逗常恭溢的衆人過來。一道去了松齡院。
松齡院裏聚了不少人了,常老祖宗一身褚色福字暗紋如意襟的罩衣,袖口繡了金色的一圈祥雲紋,一顆松石掐絲領扣,配了一條綴了同樣色澤的松石的額帶,白發整齊盤起,整個人顯得精神奕奕。
衆人紛紛見禮。
常老祖宗親切邀了章老太太在她身邊坐下,大笑道:“親家母,我們有多少年不曾見過了?也隻有溢哥兒過生辰這樣的日子才能請你大駕了。”
章老太太連連擺手,笑稱不敢:“倫歆有您照顧着,我是一百個放心,也就沒有過來。”
柳氏坐在下首,細細的銀簽子正剔着核桃肉,聞言巧笑擡眸:“老太太,我厚顔跟您讨個體面,再過幾日我們郁明娶妻,不曉得您肯不肯來吃杯喜酒?”說完,柳氏的目光就從章老太太身上挪向了常老祖宗。
大趙氏看得一清二楚,暗暗罵了柳氏幾句,這哪裏是請章老太太喝酒,分明就是要從常郁明的喜事繞到常郁昀的婚事上去,這是變着法子給常老祖宗找開口的機會。
這麽着急着讨好,當真是礙眼得很。
心裏再不舒坦,大趙氏也隻能把這些情緒壓着,冷冷剮了楚維琳一眼。
楚維琳眼觀鼻鼻觀心,今日輪不到她說話,也不用去和大趙氏頂着來。
章老太太得了柳氏的邀請,笑着拍了拍兩條腿:“老婆子也想來湊個熱鬧,無奈這年紀大了身子不比從前了,剛剛這一路來,才坐了這麽會兒馬車,腿腳就酸痛得厲害,”章老太太轉頭去問老祖宗,“不知親家母身子如何?”
“都是一樣的毛病,”常老祖宗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這把老骨頭,一到要下雨的時候就痛。活了大把年紀了,四代同堂,我也沒多餘的念想了,就等着把底下的姑娘一個個嫁出去,再讨幾個讨喜的孫媳婦回來。”
說到了這裏,這由頭可都尋好了。
常老祖宗看了眼屋裏,姑娘們都在,這等事情還是避開了談妥當,便沖常郁映擡了擡下颚:“你陪着姐妹們一道去園子裏逛逛。”
常郁映并不願意,可不敢違了老祖宗的意思,便過來招呼。
楚維琳起身,随着衆人一道出去了。
常郁映走在前頭,腳步如風,饒是楚維琛也有些跟不上她,她一個人拉開了一段距離,見旁人都跟不上,不由轉過身來,氣惱地瞪了常郁暖一眼:“楚家的妹妹們不熟悉路,走得慢也就算了,你又是怎麽回事,磨磨蹭蹭的!”
常郁暖莫名其妙被兇了幾句,不禁往後頭退了兩步,正好依到了楚維琳身邊,垂着頭道:“二姐姐,我腳程慢。”
“啧!”常郁映跺了跺腳,冷冰冰道,“這還不是你嫂嫂呢,就曉得求援了?”
此言一出,别說是幾個姑娘,在旁的丫鬟婆子們都慘白了一張臉。
常郁映話一沖出口就後悔了。
她是個親疏關系分得極其明确的人。在迎春宴上,她可以爲了姻親楚家的姑娘和榮和縣主對着幹,也會爲了趙家兩姐妹而不喜楚維琳。
常郁映一心想要趙涵憶嫁進常府來,她們表姐妹從小貼心,她又怎麽會不知道趙涵憶對常郁昀那是癡心一片。
可無論是她還是大趙氏,明示暗示了老祖宗幾回,都沒半點反應,這也就算了,哪知到了最後,老祖宗選的人竟然是楚維琳!在這事之前,常郁映不讨厭楚維琳,可現在,隻要楚維琳成了常郁昀的妻子,她就不喜歡她。
“姑娘……這話,亂說不得的……”常郁映身邊的婆子結結巴巴攔了攔,就怕常郁映脾氣上來了,什麽話都往外說。
常、楚兩家要親上加親,這還僅僅就是一個口風,還沒談妥當的事情,這麽叫常郁映給喊出來了,這還得了?
楚家姑娘的名聲最是要緊的,這話傳揚開去,這親事不成也要成了。
常郁映也知道這個道理,可覆水難收,她隻能沉着臉,不理其他人,快步跑開了。
楚維琳抿唇盯着常郁映越行越遠,而後又看了看幾個姐妹。
前世,楚維琳進門時常郁映已經出嫁了,按說她們打交道的機會并不多,可事實上,常郁映沒少尋她麻煩。
楚維琳一開始不解,後來倒是搞明白了常郁映的心理,她的想法特别直接,僅僅隻是覺得楚維琳侵占了趙涵憶的位置,成了恒哥兒的母親。
這一回,常郁映會這般直截了當的表明她的态度,楚維琳并不覺得意外。
反倒是楚維琛眼中的震驚和敵意,讓楚維琳有些詫異。
“六妹妹,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楚維琛直直盯着楚維琳,楚維琳并不回答,她一惱,又去問追問常郁暖。
常郁暖又是尴尬又是惶恐,漲紅了一張臉,不住搖頭:“我二姐姐亂說的,我沒有那個意思的。”
有機靈的丫鬟過來打圓場,畢竟是常府裏頭,楚維琛也不敢鬧得太過了,便把一肚子的話都壓了回去。
衆人都沒什麽逛花園的心情,随意尋了一處水榭休息。
楚維琳碾着點心喂魚,楚維琛在她邊上坐下,趁着楚維瑷和常郁暖在說話,低聲問楚維琳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年紀相當的表兄隻剩下昀表兄一個,莫不是他要娶你?”
楚維琳淡淡看了楚維琛一眼,她一點兒也不想和楚維琮讨論這些事體:“上頭有祖母、姑母,是不是,都輪不到我評說的。”
不鹹不淡的态度讓楚維琛吃了個軟釘子,她卻并不放棄,道:“不是我要尋事,你在常府住了一個月,這個時候常家提出來,叫外人怎麽看?況且,四姐姐那可是沒說親的。”
聞言,楚維琳才深深望向楚維琛,她倒是沒想到,說話做事常常颠三倒四的楚維琛,今日會這般有邏輯了。
瞧着是說楚維瑢沒說親,實際上不也是在怪罪楚維琳越過了她嗎?
上頭兩個姐姐沒說親,直接輪到了她,又說她在常府住了月餘,話裏話外都有些暗示她行爲不妥的意思。
偏偏,楚維琛說得如此直白平靜,沒有半點酸意在裏頭,若她們關系親切,乍一聽之下,隻怕是要當楚維琛在責怪常府做事引人遐想呢。
楚維琛是,想讓她對常府、對常郁昀不滿?(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