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平常不生病,好不容易生病一次,卻遲遲不見好。
她倒是不發燒了,但是卻一直咳嗽。
現在不是梨子成熟的季節,又不是在景國或是如意城,李易費了好大的力氣, 才找來幾隻,配上蜂蜜,爲她做了一道蜂蜜雪梨。
李易将蜂蜜雪梨端進去,說道:“止咳化痰的,多吃點,别忘了把剩下的湯也喝了,不要浪費。”
還是做病人好,什麽都有人伺候着, 如果不是生病了身體難受, 李易倒也想這麽病上一病。
柳二小姐吃了幾片雪梨,還剩下幾片,她躺回床上,看了看李易,說道:“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吃了吧,别浪費。”
“我不吃。”李易堅決的說道。
柳二小姐的目光望向他。
“你别誤會,我不是嫌棄你。”李易看着她,解釋道:“我隻是怕你傳染我……”
……
李易最終還是吃了那幾片雪梨,當然,絕對不是擔心如意覺得他嫌棄她,以後找機會報複回來,他隻是不想浪費, 畢竟爲了做這東西費了好大功夫呢。
李易放下碗, 然後才看着她,問道:“今天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柳二小姐想了想,說道:“清蒸魚, 糖醋排骨,明珠豆腐,枸杞山藥……”
李易掰着手指頭數了數,整整八菜一湯,他看着柳二小姐,問道:“你是豬嗎?”
“那煮碗面吧。”柳二小姐搖了搖頭,說道:“多放青菜。”
李易擺了擺手,“八菜一湯就八菜一湯吧,好久沒有動手,怕手生了,試試手……”
他挽起袖子走出去,院外很快便傳來聲音。
“秀兒,昨天買的那條魚還活着嗎,要是死了,讓林勇出去再買一條……”
“豆腐也沒有了,别忘了讓他回來的時候再捎一塊。”
“還有山藥,買皮薄的……”
……
柳二小姐靠在床上,輕咳了幾聲,屈起雙腿,雙臂環膝,看着房門之外,微微失神。
院子裏面,徐老看了看身旁的常德,說道:“常老頭,要不我們賭一賭,如意這姑娘能排第幾?”
常德習慣性的惜字如金。
徐老想了想,又道:“那要不賭一賭,她和你們家那公主,誰先誰後?”
常德看了看他,說道:“你放心,如果見到了道姑,我會手下留情的。”
“你說這個幹什麽?”徐老瞥了瞥他,随後又點了點頭,說道:“我不用你手下留情,她是我的,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好。”常德很幹脆的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徐老反倒一愣,這老家夥平日裏最喜歡和他唱反調,這次怎麽忽然變得聽話了,還真讓人不适應。
他站起身,看着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田老,說道:“這老家夥,難道是改了性子,你說奇怪不奇怪……”
“他有沒有改性子,一會兒再說……”田老看着他,說道:“你先給我解釋解釋,誰是你的?”
李易在廚房裏處理魚,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面已經有些雞飛狗跳。
他深刻的覺得,能娶到如儀這樣通情達理,溫柔似水的宗師,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誰要是娶了田老這樣一位脾氣暴躁的,還不得天天挨揍?
還好還好,自己家裏沒有這種脾氣的,如儀溫婉如玉,若卿和醉墨也從來都不會争什麽,小環就更不會了,婉如雖然霸道了一點,但大都表現在做生意上,她這些日子也沒有閑着,忙着京畿之外的諸多商鋪的撤離,每天都有無數的命令傳達出去……
隻有如意是個異數,李易發誓要好好練功,她成爲宗師之前的這段日子,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柳二小姐的病雖然好的慢了一點兒,但也在每天好轉。
這讓李易終于放下了心,“風寒”在這裏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每年因爲風寒而丢掉性命的人數不勝數。
還好如意體質好,身材也好,遇到什麽事情都能逢胸化吉,又吃了幾天的藥之後,她除了還有些咳嗽,已經基本沒有什麽大礙了。
這幾天豐州城還是沒有什麽動靜,聖教派了幾個人有來無回之後,居然不派人過來了,讓李易極度懷疑那道姑是不是放棄了這裏。
不過他對此也毫無辦法,她不過來,總不能押着她過來……
而且,那道姑是徐老心心念念的,有他關心着就好,李易這幾天,心思都在如意身上,也根本顧不上她。
從如意生病的時候,李易就發現她開始經常的發呆,保持着一個姿勢,一坐就是好久。
感冒是不會讓人變呆的。
田老說她疲累交加,又心結難釋,要不然也不會忽然病倒,一個小小的風寒之症,都要折騰這麽久。
如意能有什麽心結呢,她從來都不說,李易也從來都不知道。
是近些日子見到的宗師太多,刺激到她了?
李易不知道。
他将一碗藥汁端進了她的房裏,這是最後一碗了。
他居然看到柳二小姐在喝酒,桌上還有幾個小菜。
他将那碗藥汁放在桌上,沉下臉,說道:“病還沒好,誰允許你喝酒的?”
“你管……”柳二小姐本來想說“你管我”的,看到他的臉色,話到嘴邊,又生生的咽了下去,說道:“田老說……,她說我的病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喝點酒沒事。”
李易在她對面坐下,将她的酒壇奪過來,掂了掂,發現裏面的酒已經少了一小半。
他有些惱怒的瞪了她一眼,仰起頭,将壇子裏面剩下的酒全都喝光。
這酒是刺史府珍藏的好酒,一次喝了這麽多,雖然還不至于醉,但是已經有點暈暈的了。
考慮到她的情緒,他看着她說道:“這次就算了,下次至少等到病好以後再喝。”
他将空壇子扔在一邊,柳二小姐從桌下又拿出來一壇。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李易低頭看了看,桌下沒有酒壇了,才放心的将那壇酒搶過來,拍開酒封,豪邁的将這一小壇酒再次喝完。
他看着柳二小姐,說道:“聽話,等你病好了,我陪你喝,現在喝酒對身體不好,病情加重就麻煩了……”
柳二小姐坐在他的身邊,看了他許久,忽然問道:“你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李易看着她,詫異道:“你喝醉了?”
柳二小姐點了點頭。
李易扶着桌子,說道:“你是如儀的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柳二小姐看着他,說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李易視線轉過去,與她目光對視。
“你再說一遍吧。”柳二小姐淡淡的說道:“爲什麽對我這麽好?”
“因爲你是……”李易看着對面一雙深邃而又蘊藏着無數情緒的眸子,張了張嘴,“因爲你是……”
“因爲我是妹妹?”
李易看着她的眼睛,卻無法将這句話說出來。
“因爲你是如意。”李易看着她,說道:“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柳如意。”
如意想了想,問道:“你還記得你那天晚上說過什麽嗎?”
“哪天晚上?”
“你成親的那天晚上。”
别人是孔融讓梨,她們三個是姐妹讓李。
和若卿醉墨成親的那天晚上,他被如儀若卿醉墨同時關在了門外面,那一晚,他和如意把酒言歡,那是他和如意距離最近的一次。
無論是距離上還是精神上。
李易點了點頭,說道:“我養你啊……”
李易其實很少見如意笑,她隻有在揍自己的時候會冷笑。
當她真的露出那種開心的笑容時,李易不争氣的發現他的心好像不跳了。
哐!
李易手裏拎着的酒壇掉在了地上,不是因爲如意笑了,是因爲他的嘴唇上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不是觸,是撞。
簡單粗暴。
老方從外面走進來,站在門口,看到房間裏面的情形,哆嗦道:“姑……,姑,姑,姑……”
柳二小姐偏過頭看了看他,淡淡道:“出去。”
他飛快的轉過身,大步邁出去,順便将房門關上。
他站在院子裏,從未覺得,今天的太陽是這麽的毒,他一定是瞎的,瞎的很嚴重,瞎的産生了幻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