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莊之外,街道上的某處巷口,停着一輛馬車。
某一個時刻,車廂裏傳來一道年輕的聲音:“裏面怎麽沒有動靜了?”
“不知道……,要我不過去看看?”趕車的車夫回頭看了看車廂,試探的問了一句。
“不用了。”車廂裏傳來一道聲音:“再等一刻鍾, 要是還沒有消息,就直接離開。”
車夫點了點頭,剛剛轉過身,就看到幾道身影,從店鋪裏面走出來,向馬車的方向走來。
他面色一變, 正要抖動缰繩離開, 一回頭,就看到一個漢子坐在馬車的另一邊, 沖着他笑。
“這位兄弟,你好啊。”
……
李易和陳沖站在馬車前面,看着馬車車廂,說道:“下來吧。”
馬車裏面沒有任何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車簾才被人掀開,一位年輕人從車廂中走出來。
看到那年輕人的那一刻,陳沖的臉色變的十分陰沉。
“陳大人,别來無恙。”
華服年輕人整理整理了衣擺,對陳沖拱手一笑,像極了他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十餘名護衛樣子的人,同時出現在他的身後。
“這位是?”李易看了看陳沖,開口問道。
“草民……, 見過信王殿下。”陳沖微微躬身, 已經說明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李易怔了怔, 看着陳沖, 問道:“忍了嗎?”
陳沖低下頭,默然無語。
這就是忍了的意思,畢竟現在的陳家,根本不可能和信王抗衡,既然他都忍了,自己就沒有什麽理由不忍了。
陳三小姐匆匆的從店鋪裏面走出來,看着陳沖,焦急道:“二哥,我沒事,你不要沖動……”
看着白發女子蒼白的臉色,和手上隐隐滲出血絲的紗布,李易歎了口氣,回過頭,看着那年輕男子,問道:“你是什麽人來着?”
年輕人看着他,目中浮現出一絲疑色:“閣下是?”
李易拱了拱手:“在下李易。”
年輕人面色一凝,又很快浮現出笑容,說道:“前幾日才給李大夫遞過請帖,李家下人言及李大夫重病纏身,不能出門,不知道李大夫所患何疾,這才幾日,看起來似乎已經痊愈了……”
李易看着他,忽然一巴掌抽在臉上,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問道:“現在知道我所患何疾了吧?”
“你……”
“癔症,間歇性癔症,陛下親自下的聖旨,在京都打人不犯法的……”
年輕男子半張臉已經暫時沒了知覺,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下一刻便用手指着他,厲聲道:“大膽,我乃信王李哲,你竟敢……”
李易疑惑道:“信什麽?”
“信王李哲!”
“什麽哲?”
“信王李哲!”
“說話這麽大聲幹什麽,叫李哲怎麽了,叫李哲就了不起了!”
“大膽,你竟然戲弄于我!”
……
啪!
李易又一巴掌抽在他的另一邊臉上,看着他說道:“什麽信哲不信哲的,年輕人說話之前能不能先把舌頭捋直了?”
剛才是半張臉,現在是整張臉,年輕男子已經不怎麽能說話了。
李易看着陳沖,小聲問道:“氣消了嗎?”
陳沖臉上浮現出一絲快意,微微搖頭。
隻是兩巴掌而已,怎麽能消氣呢,若是陳家還是陳家,信王不是信王,要他兩隻手,已經是便宜他了。
“還不解氣的話……”李易從袖中将柳二小姐送給他的那隻匕首拿出來,遞給陳沖,說道:“這個給你,你自己來。”
……
事實再次證明,陳沖果然是一個口不對心的男人。
李易将匕首收起來,看着他,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看着他,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信王身後的十餘名護衛兵器全都出鞘,又幾乎在同一時間乒乒乓乓掉在地上,邋遢老者扔了一顆花生米在嘴裏,那大漢一臉谄媚的跑過來,問道:“前輩,渴不渴,要不要來碗茶?”
信王此刻反倒是恢複了冷靜,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問道:“李易,李縣侯,李大夫,你當真要如此?”
“這位是?”李易看着陳沖,疑惑問道。
陳沖立刻爲他介紹道:“這位是信王殿下。”
李易看着他,詫異道:“信王殿下……,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們走。”
信王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上了馬車,他身後的護衛松了口氣,撿起兵器,快速離開。
事情發生的很快,街道上的人群還沒有圍起來,便又很快散開。
陳三小姐一臉擔憂的看着他,“你,你怎麽可以,那是信王啊!”
李易走過去,看着他,關切到:“手還疼嗎?”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朋友之外,有兩個人,是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的。
一個是因爲割舍不斷的血脈,一個是因爲彌補不了的虧欠。
不管是蜀王還是信王,也不管後果如何,這些事情都不用考慮。
陳三小姐看着他,臉上滿是無奈之色,語氣卻是柔和下來,說道:“先進來吧。”
店鋪門口,陳沖上前一步,問道:“不是信王?”
李易點了點頭。
“那是-——齊王?”
李易搖頭。
陳沖面上露出驚色,卻是不再問了,許久之後,才道:“不管是不是,他終究是皇子,你今天有些莽撞了。”
他歎了口氣,說道:“無論如何,今天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李易看着他,鄙夷道:“連親人受了欺負都不敢出頭,你這個懦夫!”
陳沖額頭浮現出幾道黑線,爲妙玉出頭,就是接過他的匕首,上前捅信王兩刀嗎?
這種事情,就算是他這個景國最大的佞臣做了,也絕對無法善了吧?
李家的人,果然都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讨厭!
……
街道上,某輛緩緩行駛的馬車裏。
那車夫有些不忿的說道:“那個佞臣,仗着陛下的寵信,就敢如此的膽大妄爲,他這是不将殿下放在眼裏,不将皇家放在眼裏,隻要殿下在陛下面前彈劾……”
“閉嘴!”
車廂之内,傳來了一道壓抑至極的聲音。
信王臉上的表情羞愧而惱怒,但更多的是驚恐。
惱怒和羞愧自然是因爲在這麽多人面前被那李易落了面子,要是傳到别人耳中,他這個親王,還有何顔面可言?
驚恐的是——那人是父皇最寵信的臣子啊,整日進出皇宮,父皇對他的信任要超過任何一位大臣,若是有重大的事情,又怎麽可能不讓他知道?
雖然如今誰爲東宮,還沒有對外宣布,但包括他在内的朝中數位大臣,心中肯定有數,如果儲君是他李哲,那李易怎麽會,又怎麽敢對自己……
他的拳頭握緊,骨節泛出白色,咬牙道:“齊王,齊王……,是齊王嗎!”
【ps:今天陽曆生日,加更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