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俊臉色蒼白,低着頭不發一言,身後那些書生也都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包括台上那女子在内,衆人望向錢多多的眼神,都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萬兄, 這首又怎麽樣,也還可以吧?”
錢多多看着萬俊,說道:“不知爲何,今日思緒泉湧,剛才又偶得一首,萬兄要不要幫忙鑒賞鑒賞?”
“你……, 你不要逼人太甚!”
萬俊擡起頭,瞪大眼睛, 目中盡是憤怒。
錢多多看着他,眯起眼睛說道:“萬兄不會忘了,剛才說過什麽話了吧?”
……
“是我錯了!”萬俊臉色變了變,小聲說了一句,回頭道:“我們走!”
看着幾人将要離開這裏,錢多多身後的一人想要阻攔,卻被他攔住。
錢多多擺了擺手說道:“磕頭就算了吧,我可不想多這麽一個不肖子……”
許多人望着萬俊幾人離去的背影,表情若有複雜。
萬俊今晚若是真的磕頭認錯,便會丢盡顔面,明日之後,定然會成爲豐州城的笑柄。
而他像這樣離開,雖然暫時的保住了面子,卻難免落得一個言而無信的下場。
若錢多多隻是一個草包, 那詩詞真是買來的倒也罷了, 怎奈何……,他就這樣又甩出了兩首,将所有人的嘴就此堵住。
有那等才氣, 怎麽可能會将詩文賣給别人換錢, 除非他真的綁了趙修文逼迫他給自己寫詩,否則便是此人向來低調,從未表露過絲毫,不過若是後者,原因又是什麽?
一人看着錢多多,目露崇拜之色,說道:“哎,錢兄,你剛才說又有新的詩了,念出來我們聽聽呗……”
“念什麽念,低調,低調……”錢多多揮了揮手,說道:“下次再說。”
剛才拼死拼活才記下兩首,念那第一首的時候,差點就将小蘋兩個字念出來了,要不是想起來那句的下面還有注解,“小蘋”處可随便填上一個女子的名字,險些就出了大醜。
連這種細節也标注出來了,那位兄台可真是細心到了極點,簡直稱得上是良心商家。
“走吧。”
吃飯喝酒不是目的,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看到那些窮酸書生難受他心裏就暢快,錢多多揮了揮手,向門外走去。
“錢公子留步。”
錢多多疑惑的轉過頭,看到那名叫菲菲的女子走下來,微笑着對他說道:“不知道菲菲有沒有這個榮幸,請錢公子樓上一叙?”
錢多多愣了愣,說道:“有!”
看着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上去,跟在錢多多身後的幾人怔怔的站在原地,“錢兄……”
“你們先回去,我要和菲菲姑娘談談詩詞。”錢多多沒有回頭,向後擺了擺手說道。
“會寫詩,真好。”看到兩人進了某個房間,有人歎了口氣,語氣唏噓的說道。
今日之前,錢多多還和他們一樣,靠着砸銀子吸引這些女子的注意,今日之後,就徹底的脫離了他們的行列,便如同今日,他們隻能望着對方和菲菲姑娘的背影歎息……
台上的女子很快就又換了一人,隻是她卻沒有得到衆人的多少關注,不知有多少人望着樓上那扇緊閉的房門,心情複雜……
……
……
李易推開房門,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不由覺得神清氣爽。
應該是那些藥材真的起了作用,這幾天柳二小姐身體恢複的速度很快,除了不能動用真氣之外,其他方面已經和正常人無異。
按照這種速度,沒有多長時間,這一段齊國之旅,就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号了。
他問過林婉如,林家的商隊近期之内沒有再去景國的打算,身在異國,也根本找不到信得過的人傳訊,想來如儀她們得到的消息,應該也隻是他和柳二小姐最後一次在蜀州出現,找到這裏的可能性很小。
不能扔下受傷的柳二小姐一人在這裏,又無人可用,這件事情隻能暫時擱置。
“李兄弟,小姐請你過去一趟。”林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李易揮了揮手,說道:“知道了,馬上就去。”
這幾天幾乎每天都會和那位林姑娘見面,學會了借貸記賬法之後,她将以往的那些賬目也都拿了出來,一一清算,有時候遇到問題,會讓他過去幫忙。
走進芳林苑的時候,目光不經意的一撇,李易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外之色,看着林勇問道:“那一座馬踏飛燕呢?”
“賣了。”
林勇聞言,有些郁悶的說道。
“誰賣了?”李易看着他問道。
“當然是小姐。”林勇歎了口氣,說道:“雖然足足賣了一萬三千兩,算起來白賺了五千兩,但我就是看那姓白的不爽,要不是他整天過來纏,小姐肯定不會賣,這幾天的生意都沒有以前好了……”
“相信你家小姐,賣了好。”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店鋪後院的一處房間走去。
那姓白對這位林姑娘也真是真愛,争着搶着爲林家止損,是一個再合适不過的備胎了。
他敲了敲門,裏面有輕柔的聲音傳來。
“是李公子嗎,進來吧。”
林婉如正坐在桌前,認真的寫着什麽,李易走過去,撇了一眼之後,微微搖了搖頭。
那姓錢的家夥,簡直是裝逼上瘾了,三五天的功夫,十三首詩詞,竟然全都抛了出去,簡直是招搖到了極點,這貨難道真的想當齊國詩聖不成?
林婉如見他搖頭,放下筆,笑着說道:“寫的不好,見笑了。”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比之前已經進步很多了。”
“還要多謝你的指導。”林婉如起身說道。
她十分清楚,她的書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内,取得這麽大的進步,全都是因爲他時不時的提點。
越是接觸,她就越是能發現,這“撿來”的書生,身上有着許多讓人意外的事情。
首先便是這讓人驚歎的書法,其次便是廚藝,他好像還會些武藝,甚至于隻言片語間流露出來的對于經商的一些見解,也對她有很大的啓發。
這讓她每每都有些懷疑,難道景國随便一個讀書人都是這樣?
李易的視線從她抄寫的詩詞上移開,問道:“是不是賬目上又有什麽問題?”
林婉如搖了搖頭,說道:“這次請你過來,其實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不情之請的概念太寬泛了,有些事情能答應,有些不能答應,畢竟柳二小姐還在這裏,某些事情還是要注意……
“什麽事?”李易看着她問道。
能不能答應,還得先問清楚再說。
“明晚有一個重要的議會,豐州的幾大商行都會參與,林大哥性子直,不适合參與,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我想……”
“就是這件事?”
“就是這件事。”
李易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明晚的話,應該是有時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