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早朝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平日裏可以在床上躺到八點，如果要上朝，六點就得起床。
李易對于上朝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不感興趣的。
可惜老皇帝昨天就放出話來，今天的早朝不能缺席，誰請假就會被記小本本, 據說有一位身染重疾的大臣都被宦官扶進了宮，此時就在前面的椅子上坐着。
晚起毀上午，早起傻一天。
早起的後果，就是這會兒要借着薛老将軍的柱子靠一會兒，有點想念甘露殿的床，現在距離早朝開始還有一陣子，早知道就去長公主那裏借個地方躺會兒。
“小子，一會兒早朝之上, 你可千萬别出什麽頭, 這件事情不是你能夠插手的。”薛老将軍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說道。
李易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說道：“薛老放心，今天我一句話都不說，就靠在這裏等下朝。”
“老夫這次可是認真的。”薛老将軍皺了皺眉，說道：“這次陛下讓算學院清查賬目，雖說怪不到你的頭上，但是也别指望朝臣記你的好，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了，千萬不要再給自己惹上什麽麻煩。”
“知道了。”李易認真的說了一句，靠着柱子繼續打盹。
今天的早朝，就是老皇帝一個人的獨角戲, 誰也插不上什麽話的。
金殿之上，除了靠在柱子上的某人，以及因爲身體原因被賜坐的幾位大臣之外, 所有朝臣都安安靜靜的站在自己的位置，有人臉色蠟黃, 有人眼眶深陷，這幾天顯然過的很不好。
更有甚者，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氣神一樣，精神極度萎靡，時而擡頭望向上方，眼中滿是恐懼。
景帝今日足足比規定的早朝時間遲來了小半個時辰，直到李易補足了覺，才看到他在常德的陪同下，從殿後緩緩走出來。
“臣等參見陛下！”
景帝在龍椅上坐定，朝臣紛紛躬身行禮，數百人聲音整齊劃一。
“免禮。”景帝擡了擡手，面上沒有什麽特殊的表情，說道：“諸卿今日可有事啓奏？”
下方一片寂靜，誰都知道，那些賬目已經清查完畢，陛下在今日的早朝上，必定會大發雷霆，說不得許多朝中官員的腦袋就不能在安穩的在挂脖子上了，然而此刻陛下這種泰然的态度，實在是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之前，誰敢在這個時候開口？
便在這時，某位禦史站了出來，躬身說道：“回陛下，臣彈劾算學院陳立森，秦鋒，崔習新幾人，以公謀私，仗着陛下的信任，在前幾日的賬目清查一事中，故意包庇罪臣，擾亂視聽，妄圖欺君……”
此言一出，朝中當即有數人的臉色陰沉下來。
倒是有不少人微微愣神，陳立森，秦鋒，崔習新等人協助禦史台清查賬目一事，他們是知道的，陛下之前處置的幾名貪官就是被他們揪出來的，然而他們隻知此事，卻不知這些人居然做出了包庇的事情……
這些纨绔子弟，當真是膽大妄爲啊，真以爲他們背後有家族就能爲所欲爲了，要知道，這件事情要是深究起來，可是殺頭的大罪，欺君之罪，罪不容誅！
那位禦史點出了陳立森等人的名字，又将那些被包庇的官員一個個拎出來，朝堂中不少人的臉色開始變的有些古怪。
這還真是包庇，但凡蜀王一系的官員，竟是全都被他們放過了，其他派系的，倒是一個都不落下，這些纨绔子弟的膽子，比他們家中長輩還大……
這時，一名官員站出來說道：“陛下，崔習新等人隻是算學院學生，并不是朝中官員，他們幾人爲朝廷做事，被奸人暗算，赤膽一片，無論如何都罪不至死啊……”
這名官員雖然也是蜀王一系，但卻不屬于這十一人背後的家族，也和被包庇的犯官沒有任何聯系，此刻，也隻有他們能站出來爲這十一人說話。
“還請陛下開恩！”
“請陛下開恩！”
……
……
那禦史說完之後，又有數人站出來爲這幾人求情，目的隻有一個，便是不能将此事定性爲欺君，否則，這些人裏面，一個都跑不了，甚至于某兩個人丁稀薄的家族，可就要絕後了。
“他們十一人雖然有功，但功不抵過，因私廢公，包庇朋黨……，鑒于他們并不是朝廷官員，今日之後，将這十一人逐出算學院，朝廷永不錄用！”景帝終于開口，也讓不少人的心中松了一口氣。
永不錄用的意思，就是他們以後隻能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纨绔，永遠不可能入朝爲官，這個結果雖然依然殘酷，但是至少保住了性命。
而像崔家，陳家，秦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一個旁系子弟的前程，無傷大雅。
當然，對于戶部曾大人來說就不一樣了，如果他不能再和夫人生出一個傑出的兒子，恐怕，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曾家，也就止于他這一代了。
“望縣縣令崔雲堪，倉部司陳青田……”景帝将被他們包庇的官員名字一一點出來，沉聲道：“限令密諜司一日之内，将這幾人抓回刑部。”
包庇沒有包庇成，反倒把自己也搭了進去，蜀王一系近些日子簡直是倒了大黴，若是等到他日蜀王能夠回京，忠于他的官員，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諸卿可還有事啓奏？”一系列的旨意吩咐下去，景帝再次坐回龍椅，問衆人道。
下方自然還是沒有人說話。
同時也有不少人心中升起了一絲期望，若是沒有人再奏，那麽——今日的早朝就到這裏嗎？
若是這樣，豈不是說明，陛下要對這次的事情，既往不咎？
想想也是，此次案件涉及人員之廣，幾乎覆蓋了整個朝廷，陛下怎麽可能把所有人都抓起來，這樣的話，明日能站在這裏的朝臣，還有多少？
不少人在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法不責衆，景國如今的境況雖然稱不上是内憂外患，但也并不算多麽好，況且陛下的身體也撐不了太久了，以陛下的性子，力保朝堂穩定才是首要，又怎麽會在這種時候行此激進之事？
這次怕也就是抓幾個典型，震懾震懾，很不巧，這件幸運的事情，被蜀王一系的官員撞上了。
這些日子，真的不該如此擔心啊……
“既然諸位卿家都沒有什麽要說的……”景帝從龍椅上站起來，說道：“那麽，朕來說兩句吧！”
他的臉色陡然沉下來，冷聲道：“來人，将禮部侍郎陳勃，戶部左侍郎馮遠，度支主事韓英……給朕拿下！”
景帝一共點出了近十人的名字，人群中，這幾人剛剛松懈下來的身體陡然緊繃，擡頭望了一眼，臉色瞬間蒼白……
【ps:晚上，可能大概差不多……還有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