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旦，怎麽了？”
身旁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發現了他的異常，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
“沒，沒什麽……”王旦搖了搖頭，在心裏默念道：“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他身邊那少年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再看向台上的時候，疑惑就變成了不耐煩。
都說了大半個時辰，這個什麽戶部尚書的，廢話也太多了……
……
……
戶部尚書秦煥這個人，平日裏話并不多，這個時候怎麽這麽能叨叨，不知道聽了多久, 李易都快要站着睡着了的時候，被身旁的一位博士推了推。
“李縣伯, 陛下叫你呢。”
李易擡起頭，揉了揉眼睛，耳邊傳來了景帝的聲音。
他轉過頭，景帝正看着他，“作爲算學院院長，你還有什麽話對算學院諸生說的？”
……
看着那位年輕的院長走到前面，當即有半數以上的人，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感激之色。
寒門學子能夠有這樣的機會，便是院長大人的功勞。
爲了寒門學子，他甚至不惜得罪京中權貴，隻是想要爲寒門子弟多争取一些名額，朝堂之中, 肯爲他們寒門子弟做到這種程度的，還有誰？
當然，人群中少數幾人的臉色并不好看，例如陳某, 秦某, 崔某, 臉色則略有陰沉。
當日的恥辱，讓他們幾乎成爲了京中的笑話，可不是幾個月就能忘記的。
李易目光看向下方，伸手向下壓了壓，下方的嘈雜聲立刻就沒有了。
“人都到齊了嗎？”他轉頭問某位算科博士道。
那位算科博士立刻說道：“回院長大人，算學院一百二十名學子，已經全都到齊。”
“既然到齊了，那就考試吧。”
李易看着下方的學子，說道：“半個時辰之後，教室集合，進行算學院入學考試，成績不合格者，取消入學資格。”
作爲院長，沒有什麽好送給他們的，便将這一場考試，當做見面禮吧。
本以爲這位年輕的院長大人會像前面幾人一樣進行一番長篇大論，萬萬沒想到，他隻說了短短的兩句話。
一衆學子心中的慶幸還沒有來得及升起來，就立刻變成了愕然，震驚。
入學考試，成績不合格者，取消入學資格？
好不容易才考進算學院，享受國家特殊津貼，畢業包分配，公務員待遇，這要是再被算學院除名，丢了面子是小事，這輩子爲官的夢想，可就差不多破碎了啊！
短暫的寂靜之後，下方就傳來了滔天的嘩然。
景帝看着李易，表情疑惑，顯然是在等他的解釋。
“陛下有所不知。”
李易走過去，看着景帝說道：“早在三個月前，算學院便已經将他們入學要用的課本發了下去，若是勤勉一些的，三個月的時間，足以将課本上的内容全都看完，而本次考試，所涉及的内容，可以在課本上盡數找到，若是這種情況下，還有人達不到合格線，則說明其不過是疲懶懈怠之輩，注定不會有大的作爲，便是日後真的入朝爲官，也并非朝堂之幸。”
李易大義凜然的說道：“算學院承蒙陛下看重，便要對陛下負責，對朝廷負責，學生不夠，我們可以再招，但絕對不能将時間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景帝沉吟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言之有理，如此，朕便在這裏稍留片刻，看看到底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啊？陛下要留在這裏？”李易愣在原地。
景帝看着他問道：“怎麽？有什麽問題？”
老皇帝要留在這裏的話，他就不能特殊關照那些“困難考生”了，A計劃暫時取消，B計劃延期執行……
“沒有沒有……”李易搖了搖頭，心中暗歎口氣，公務那麽繁忙，還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今天還要批閱多少奏章，你心裏就沒點逼數嗎？
下方的考生已經意識到，這次的考試怕是避免不了了，匆匆的向學院宿舍方向走去。
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半個時辰，能記住多少，便是多少吧。
“父皇！”學子們都散開之後，晉王才從一邊走過來，走到景帝面前，仰着頭說道。
景帝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翰兒你可想好了，真的要在這算學院裏做先生嗎？”
“想好了！”晉王猛的點頭，說道：“孩兒已經長大了，孩兒要爲父皇分憂！”
景帝笑了笑，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欣慰之色。
以前那個貪玩的小子，終于是長大了。
想到算學院旁邊的勾欄，有着各種好吃的和稀奇古怪玩意兒的街道，從此以後，他就不用每天都待在皇宮裏面，可以去河邊釣魚，可以去山上追兔子，李翰臉上的表情更加堅定。
“父皇放心，孩兒一定會做一個盡職的先生！”
……
……
一百二十名學子，分在四個考場，每一個考場有兩位博士監考，門口，窗外，還有宮中禁衛，眼神像刀子一樣的巡視着，杜絕了任何人作弊的可能。
考場之中，有人一臉笑容，意氣風發，有人愁容滿面，垂頭喪氣，考場之外，李易正帶着景帝和衆人參觀算學院。
這裏和景國普通的書院不同，教室，操場，宿舍，食堂，都是李易自己設計的，布置非常符合美學原理，道路兩邊的綠植正在抽芽，踩在操場中間的草坪上，極爲舒服。
“不錯。”景帝看起來對這裏的觀感還不錯，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還是有些不足。”李易有些遺憾的指了指後方不遠處的空地，說道：“如果能在那個地方開挖一個人工湖，那就再好不過了，學子們可以在湖邊散步，讀書，在湖邊睡覺也舒服……，就是這經費有些不太夠，還差個幾萬兩銀子，陛下能不能……”
“咳……”景帝幹咳一聲，說道：“人工湖就不必了，今年國庫吃緊，需要節省不必要的開銷……”
怎麽就不必要了呢，夏天的傍晚，要是把搖椅搬到湖邊樹下，微風從湖面吹來，聽着蟬鳴，興緻來了，還可以釣釣魚晚上燒烤——這是多麽美好的畫面啊。
不能隻想着讓算學院爲國家輸出人才，必要的人文關懷，也是不可或缺的……
老皇帝現在太窮了，得想辦法讓他賺點錢，等到國庫稍微充盈起來，算學院挖湖的錢，他就不好意思不給了。
铛……
鍾聲的響起意味着考試已經結束，衆學子從考場之中走出來，有人擡頭望天，有人俯首看地，沒想到入學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對于其中的某些人來說，今日是他們入學的日子，也是被算學院掃地出門的日子，算學院半日遊，順便瞻仰一下皇帝陛下和朝中重臣，算起來……，好像也不虧的樣子。
【ps：還欠九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