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宴會其實很沒有意思,一切都得規規矩矩的,即便是交談也得壓低聲音,包括殿内陸續的表演,雖然精彩,卻也隻像是走個形式。
期間, 老皇帝和皇後來了一次,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一段舞都沒有看完就離開了,大抵相當于今天我做東,大家随便吃随便玩,一切的開銷——都從國庫裏面扣。
老皇帝的身體真的一日不如一日了,如果李易沒有猜錯的話,他這幾天肯定連劉濟民是誰都忘了,更别說太醫署的叮囑。
遇到這種工作狂老闆, 底下的員工自然也懶不到哪裏去,景國朝堂之上,幾乎沒有那種驕奢淫逸,消極怠工的風氣。
老皇帝走後,殿内的氣氛明顯的活躍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是選擇在殿内繼續看歌舞,談天說地,還是出去散心,看看園内的燈會,都可以自便了。
傲嬌蘿莉帶着永甯出去玩了,李易也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李軒急忙站起來問道:“你幹什麽去?”
“這裏悶得慌, 出去走走。”李易随口說道。
李軒也拍拍衣襟站起來說道:“那一起吧,正好我還有關于軍糧的很多事情要問你。”
李易看着他問道:“什麽軍糧?”
“軍糧要怎麽密封,怎麽保存啊?”李軒看着他疑惑的問道:“那天在薛府, 你說過的。”
“沒有價值的人啊,一般記性都不太好。”李易搖了搖頭,“軍糧什麽的, 忘記怎麽弄了,密封保存啊,這些……,不懂。”
說完便悠哉悠哉的走了出去。
李軒愣了一下,随後便立刻追了出去,“别啊,好好想想,肯定能想起來的……”
……
……
殿外的席位其實更多,長長的延伸出去,十餘位舞姬水袖飛舞,轉轉挪騰,姿态十分優美。
李易走出門就看到了幾個熟人,秦小公爺和幾名跟班纨绔坐在外面,在夜裏的寒風中凍的跟狗一樣,吸了吸鼻涕,看到李易從裏面走出來,臉上浮現出尴尬,仇恨,羞恥……,表情頗爲複雜。
李易撇了一眼就沒有再看,和這些家夥玩,都沒有一點成就感。
他打算去如儀那邊看看,皇後娘娘剛才陪着老皇帝過來,那邊說不定都已經結束了。
一隊禁衛面色嚴肅,從他們身旁急匆匆的跑過,李軒正在煩惱怎麽能治好李易的失憶,随手攔住一個問道:“你們幹什麽去?”
那禁衛說道:“回世子殿下的話,貴妃娘娘在殿裏丢了镯子,屬下現在帶人去查。”
李易還在驚歎随便一個禁衛居然認識李軒,怔了怔之後,揮手道:“過去看看!”
“看什麽?”李軒好奇的問道。
“看熱鬧。”
……
“兩位,這裏不能進去。”李易和李軒走到宮殿外面的時候,被兩名侍衛攔住。
李軒從腰間摸出一塊牌子,在那侍衛眼前晃了晃,說道:“貴妃娘娘丢了镯子,密諜司協助查案,若是耽擱了大事,你擔得起這個責任?”
“大人請!”
密諜司将領的牌子禁衛還是認識的,雖說裏面都是女眷,不允許男子進入,但此刻情況特殊,前面已經有一隊禁衛進去,密諜司的人當然更不敢攔。
瑩翠殿内,此時安靜一片。
崔貴妃看着地上碎裂成數塊的镯子,臉色鐵青。
一位侍女跪在地上,哆嗦着說道:“娘娘,不關奴婢的事情,這镯子,剛才是從她的身上掉出來的。”
那侍女回過頭,指着不遠處的女子說道。
殿内所有京中名媛貴婦的目光都望了過去,那女子俏立在哪裏,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
女人們聚集在一起,所談論的當然不是國家大事,而是女人的話題。
譬如如意坊又推出了哪一款的香水,不分老少,全年齡通殺;前些日子花多少銀子買了一件首飾,正好處在清倉甩賣期,物超所值;京都最新開張的某個胭脂鋪裏面的胭脂很不錯,用了之後感覺自己美美哒,諸如此類……
方才貴妃娘娘将一隻玉镯交給大家觀賞,那玉镯晶瑩剔透,不含有一絲雜質,是極其珍貴罕見的。
衆所周知,景國最大的珠寶商鋪,背後站的便是崔家,這種品質的玉镯,怕也隻有崔貴妃能夠拿出來。
然而衆人一邊傳閱,一邊說話,最後不知道傳到了誰的手裏,那玉镯竟是離奇的消失了……
在場諸人,沒有一人承認那玉镯在自己手中,此玉镯之珍貴,世所罕見,崔貴妃當即便派人去通知禁衛,不過,禁衛還沒來,那侍女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人,有一物從被她撞到女子的袖中滑落,摔在地上,便是崔貴妃那隻玉镯了。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就發生了些許變化。
那玉镯雖好,但在場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做出偷盜之類的事情,确實有失身份了。
更何況,這玉镯如今已毀,看崔貴妃的樣子,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我想起來了,貴妃的镯子,剛才好像就是傳到了那裏。”一位婦人小聲的說道。
“這女子是誰,以前從未見過……,她旁邊的,好像是甯王家的世子妃。”
“那是李縣伯的夫人,大家用的香水,就是她家的……”
“好歹也是縣伯夫人,怎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實在是有損顔面。”
……
……
無數竊竊私語的聲音傳來,忽然有一道身影從人群中緩緩走出,看着那侍女問道:“貴妃娘娘和幾位娘娘都在這裏,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什麽話,你可要想好,不可有半句虛言。”
看到那滿頭銀發,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站出來,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之色。
陳家與李家,不是仇怨極深嗎,此刻,這位陳家三小姐,爲何會站出來爲她說話?
便在這時候,又有一人站出來,說道:“我與柳姐姐一直在這邊說話,可以作證,方才她根本沒有碰過那玉镯。”
若隻是陳家三小姐一人倒還罷了,現在連甯王家的世子妃都站出來爲她說話,場中竊竊私語的聲音一時間小了許多。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那侍女站起來,指着那名女子,說道:“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在殿内響起,那侍女捂着臉,一臉的難以置信。
銀發女子身上柔弱的氣質陡然消失,沉着臉看着那侍女,“大膽賤婢,堂堂縣伯夫人,豈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陳家三小姐性子溫婉,因二十年前一事傷情至今,在場之人心中大都清楚,然而卻從未想到,溫柔的陳家三小姐,也會有如此冷厲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