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昨夜一夜都沒睡,這個時候終于放下心,撲到李易懷裏,哭着哭着,聲音逐漸小了下來。
片刻之後,李易看着已經發出均勻呼吸聲, 臉上猶有淚痕殘留的少女,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彎腰将她小心的橫抱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的讓她躺在床上之後,幫她蓋好被子。
昨夜雖然驚險,但經此一事, 怕是再也沒有哪位綠林匪徒敢來柳葉寨找麻煩了。
經曆過驚天動地之後,一夜的時間,柳葉寨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但另一些地方,波濤才剛剛掀起。
遠離府城的路邊茶舍,向來都是江湖武林中人的聚集之處,喝茶歇腳隻是其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在這裏能獲取到最新的情報信息,武林中發生的大事小事,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從這裏傳出的。
茶棚是用幾根木頭簡單搭建起來的,冬日的天氣森寒,頂上用草簾蓋住, 周圍則是深色粗布遮擋, 棚内空間不大, 數張老舊的木桌周圍, 竟是全都坐滿了人,空間顯得有些擁擠。
兩名精壯漢子掀開布簾,寒風從外面灌進來,看到茶舍内如此擁擠,似乎沒有落座的地方,兩人皆是怔了一下,沒有立刻走進來。
“要進就趕緊進來……,今天這怪風,真是冷死個人了!”被外面的冷風一吹,距離門口最近的一人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催促說道。
兩人放下布簾,走進來之後,左右四顧了一下,還是沒有找到位置,幹脆在牆角的位置蹲坐下來,說道:“小二,來壺熱茶!”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腦袋,茶舍的生意向來冷清,這兩日倒是出奇的好,屋内的位置時常不夠……
很快就将這絲疑惑抛下,跑去準備茶水了。
“祝屠夫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怕是兇多吉少了。”兩人蹲在地上,等那小二上茶的過程中,一名方臉漢子喃喃說道。
“想來也是。”另一名漢子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此事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祝屠夫一行數十人,放眼整個江湖,也是一股不小的勢力,怎麽會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消失,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死了也好,江湖中總算能少一些烏煙瘴氣。”方臉漢子接口道。
“兩位兄弟,可是在說那剔骨刀祝屠夫?”一道溫和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兩人擡頭望去,看到前面某處桌前,一名男子正微笑看着他們。
“正是那祝屠夫。”方臉漢子拱了拱手說道。
“兩位兄弟,可否上桌一叙?”那男子笑了笑,對身旁幾人說道:“大家擠一擠,給兩位兄台讓個位置。”
“那就謝過幾位兄弟了。”那兩人對視一眼之後,也沒有推辭,坐在了那幾人讓出來的位置上。
“在下陳正聲,不知兩位兄弟如何稱呼?”男子親自爲兩人斟上茶水,笑問道。
“陳大俠之名,如雷貫耳。”兩人驚訝的看着那名男子,随後那方臉漢子介紹道:“在下張度江,這位是舍弟。”
聽到對方自報姓名之後,兩名漢子這才放下了心。
眼前這位陳大俠,可不是那些自稱爲綠林好漢的人能比的,對方出身名門世家,年紀輕輕便已小有名氣,外出闖蕩江湖之時,鋤強扶弱之事做了不少,在武林中素有美名。
和同桌的幾名男子互通姓名之後,說話間也變的随意起來。
“張兄弟剛才說到祝屠夫,可是有他的消息?”陳正聲見兩人望着他,解釋道:“實不相瞞,在下已經追蹤祝屠夫很久了,那惡人自稱好漢,爲禍武林,我等俠義之士,無不想除之而後快,但奈何一直找不到他的蹤迹,此次聽聞他在慶安府出現,便立刻趕來了。”
張姓漢子喝了一口茶水,說道:“我們也隻是知道,以剔骨刀祝屠夫,催命鬼崔閻爲首的數十名綠林匪徒,要去那柳葉寨找一名女子的麻煩,但奇怪的是,昨夜行動之後,就再也沒有他們的消息了。”
“可是那名柳姓女子?”陳正聲開口問道。
張姓漢子點了點頭。
“早就聽聞慶安府有女中豪傑,生擒無數江湖敗類,實乃我輩楷模,前日聽聞此事,本欲召集同道相助,奈何還是晚了一步。”陳姓男子歎了口氣,語氣無不惋惜的說道。
“呵呵,剔骨刀祝屠夫,如今已經被人剃了骨頭,催命鬼崔閻,也早就去地府見閻王了。”這時,一道聲音從旁傳來過來。
茶舍之中,衆人本來都在聽陳姓男子說話,此言一出,說話之人立刻成爲了茶舍的焦點,無數道視線都望了過去。
“閣下所言到底是什麽意思,莫非……”陳正聲一臉驚疑的問道。
那人再笑一聲,說道:“昨天夜裏,祝屠夫等人上山不久,山中忽而傳來幾聲驚天巨響,隐有火光雷鳴閃動,據說是那祝屠夫等人平日裏作惡多端,惹惱了老天爺,降下天罰将他們全都劈死了。”
陳正聲笑笑,說道:“此等說法未免太過荒謬,莫非兄台真的信了?”
天罰之說,他今日也曾聽過,但也隻是一笑了之,如若此事不假,天下的惡徒,不早就被劈了個幹淨?
那人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掀開布簾的時候,淡淡的說了一句:“今日清晨,有人看到官兵将崔閻等人的屍體運下來,聽在衙門裏當差的兄弟說,昨夜作亂的數十綠林匪徒,已經盡數伏誅……”
“盡數伏誅!”
茶舍之内,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臉上都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
若是祝屠夫他們隻有幾人,被那女子殺了,他們或許隻會以爲那女子武功很高,并不會太過驚訝……,但那可是數十名綠林衆人啊!
這一股力量,放在整個武林也是不小的勢力,實在難以想象,他們居然全都死了……
衆人還想再追問下去的時候,剛才說話的那人已經離開了茶舍,明顯不願意再多言。
不少人心中震驚,難以消化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有幾人暗自變了臉色。
江湖之上,關注這件事情的人并不少,半天的時間,就有類似的消息從各處傳了出來,而和祝屠夫一起的那數十人,自從昨夜之後,再也沒有一個人見過,也無形的論證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直到有人憑借種種關系,從官府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爲了抓捕那些惡徒,官府早就派了高手埋伏在那裏,等着他們自己送上門來,而昨夜那群匪徒,負隅頑抗,冥頑不靈,的确已經盡數伏誅……
這一個消息,無疑是給本來就不太平靜的湖面扔進了一塊巨石,巨大的浪潮,以慶安府爲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