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片充滿殺戮的土地,趙安自感罪孽深重,心裏默默道:“兄弟們,我趙安不會讓你們白死的。”
趙安帶領的八百騎兵,霍然而立,青銅面具遮住了他們的臉,隻露出明亮雙眼,好如天外煞星讓人毛骨悚然。這時一名斥候飛馬來報:“報,主上馬賊已經在山麓河谷交上手了。”
“好!”趙安锵然拔出長槍,但見青光閃爍間一聲清越高絕的嗓音便破空而出:
兵書千卷 雕弓天狼
九州烽煙 壯士何傷
鐵衣胡馬 長驅上黨
掃滅秦虜 大趙煌煌
《趙風》一起,趙安不由想起夢中孝成王爲趙括送行是的場面,黃鍾大呂弦管激揚,慷慨豪邁如同嘶喊,肺腑悲聲苦絕其心。
過去種種皆在眼前,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邁,長槍一指。便縱馬奔向山麓河谷,滿場人衆肅然無聲,抽出自己的武器,接連跟上。馬蹄聲震天動地般淹沒了長平郊野。
當日要不是王陵的五千鐵騎,在山麓河谷截斷了趙括的後路,長平之戰也不必敗的那麽慘淡。
山麓河谷。
王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入。那就讓你先給我四十萬将士償點還債吧!
在這個永遠會伴随趙安一聲恥辱的地方,他變得有些猙獰,隻想用血來洗刷自己的罪孽。
蹄聲如雷,大地似乎也在震動,遠在山麓河谷交戰兩方馬賊,也連忙的分開來,一邊相互對峙,一邊緊望蹄聲傳來之處。
一名身破難穿盔甲壯漢,一臉沉重,臉色有點蒼白,他看了眼正和自己對峙的老對頭,道:“好你個王虎,這回終于忍不住了。”
壯漢臉色一變,一臉決然,冷聲道:“就算是你秦國鐵騎又怎樣?我孤狐縱然是死也要拉上你們做墊背,兄弟給我殺,少主我們很快就來和你相聚了。”
那名被叫做王虎的中年男子,心裏一沉,難道真是我們的鐵騎?可是他并沒有求援過,難道是……難道是大軍準備攻趙了?
想到這他一陣欣喜,連忙率人和孤狐絞殺在一起。半盞茶的功夫,一隊數百人的騎兵出現在衆人眼前,隻見他們威風淩然,沖鋒的陣型正是雁形陣。
蕭然殺氣,讓交戰雙方不由産生一絲畏懼,突然戰歌想起:
兵書千卷 雕弓天狼
九州烽煙 壯士何傷
鐵衣胡馬 長驅上黨
掃滅秦虜 大趙煌煌
孤狐一聽,激動的流下淚水,“是趙騎,是趙騎!哈哈哈……”
連連大笑幾聲,不過王虎臉色卻綠如苦膽,這帶怎麽會有趙騎?心裏雖然有一萬個不解,可是還是理智的命令道:“兄弟們,撤。”
不可力敵,走爲上策。
這話自然是不錯,可是王虎卻忘了他們如今正和孤狐交戰,冒然退出本來就是不理智,再有他們就算撤,怎麽會逃得過全速沖擊的重騎呢?
趙安見王虎先一步和孤狐分離開來,嘴角抹出一絲諷刺的笑,大聲叫道:“換弓!”
八百龍騎衛瞬間收好長槍,步伐統一換上長弓。
整個動作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整齊一緻,不是經過多年嚴格訓練是不會有這麽樣默契的。
趙安手中拿起軒轅弓,唯露的雙眼像鷹眼般尋找自己的獵物的眼神,不一會兒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壯漢落入他的眼中,青銅面具下的他露出猙獰的笑容,冷聲道:“放箭。”
王虎突然感覺自己背後一涼,“危險”心裏暗叫一聲,來不及避開就命喪黃泉了,賊人見了,頓時亂了陣腳,倉惶逃命。
一箭即出,趙安就不再看,接連拉弓命令:
“開弓!”
“放箭!”
“開弓!”
“放箭!”
一連五聲見,射下賊人幾百,在離他們隻有八十步時,趙安立馬命令道:“長槍出擊。”
對付起一群沒有頭目的馬賊,對于龍騎衛來說就好如踩死一隻螞蟻。幾個沖鋒下來,兩千馬賊一個不剩,四分五裂的倒在了這曾經讓趙國将士埋骨的地方。
看着地上慘烈景象,趙安催馬來到孤狐面前,先是掃了眼他們這支馬賊,破爛的铠甲顯得有些寒酸,不過隐隐的卻覺得有些熟悉。最後趙安的目光落在孤狐面前,凝視一會,心裏卻有些激動。
孤狐見這隊完全超出他認識的騎兵朝他們逼近,心裏生出一股寒意,将他們比作魔鬼也不爲過,他心裏暗暗擔心起自己的命運了。
抵抗!?那就是笑話。
自己這幾百人還不夠他們塞牙縫,想到這裏他隻好聽天由命。
正當這時,爲首之人摘下面具,雙眼通紅,整個人顫抖着問道:“是你們嗎?”
“呃”孤狐先是一愣,雙眼緊緊盯着趙安,人激動的流下了淚水,下馬走到趙安面前,泣聲道:“你是少主?”
趙安飛身下馬,站到孤狐面前,深深吸了口氣,雙眼堅定的看着他,微微點頭。他想不到眼前這群馬賊,竟是當日趙括讓他們回邯鄲報信的李益。
“真的是少主!”
李益激動撫摸着趙安的臉,然後轉身看着身後的人,淚水直流,大聲道:“兄弟們,少主沒死。是少主,少主回來了。”
他身後的人聽了,個個下馬大步走到趙安身前,含淚凝視一會,集體跪下,對天嚎叫:“少主沒死!上天保佑!天不忙我趙國。”
一群近五百人的漢子,痛哭流淚,臉上滿是喜悅笑容。趙安看着一張張熟悉的臉,強忍着淚水,微微一笑:“兄弟們是括回來了,苦了你們了。”
四百人将趙安圍在中間,打量了好一番,這才有人道:“少主,你一定要爲死在這裏的40萬兄弟報仇啊!”
趙安點了點頭,看着這群有情有義的漢子,鄭聲道:“我趙括對天啓誓,此生不滅秦國誓不爲人。兄弟們你們放心,我既然重生就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地方,你們還願不願意跟括一戰天下?”
“少主,我們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終于等到今天了。”李益激動的看着趙安,看着趙安依舊年輕的樣子,有些疑問道:“少主當天我明明看到你……你已經死了,爲何……”
趙安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朝,他的樣子和九年以前幾乎沒有變過樣,更有的是他本應死在了長平,可是卻好好的活着。李益等人激動過後,必然會想到這裏。
“當日我卻是死了,隻是剛好被我師傅所救,把我放在寒冰床上,一放就是六年,才就我救活,這幾年我一直呆在師傅身邊。”趙安看了他們一眼,轉移話題的問道:“倒是你,我險些就認不出來了,怎麽沒見虎叔?”
李益聽趙安這麽一說,再也沒有疑問,“少主,當日趙虎就一個人回邯鄲了,而我和其他兄弟就在這長平附近,當了馬賊。”
趙安拍了拍他肩,道:“李大哥,這幾年苦了你們了。”
“不,隻要少主你活着,這一切的苦都不算什麽。少主,這群騎兵是你訓練出來的嗎?”
“恩!他們也是我的兄弟,患難與共的兄弟。”
李益吸了口氣,有些羨慕道:“少主這支騎兵真是前所未有,堪稱天下第一也不爲過。”
“嗯!”趙安欣慰點了點頭,接着又道:“不過你也不要羨慕,兄弟們的戰鬥力也很強,看來這幾年你也沒有少操心。”
“少主,這一切都是爲了一個字——仇。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白起那個屠夫是怎麽樣活活的坑害我們幾十萬兄弟的。我們活着就是爲了報仇,就是爲死去兄弟向秦賊讨債。”
一說到這裏,李益雙眼通紅,九年了!這九年他們一直就是一支孤軍,爲了仇恨他們艱難的活着。趙括死前的改變,讓他們感到可惜,他們其實最主要的是爲趙括報仇,隻是這刻他……他還活着。
這一切将會改變,李益相信趙安會給他們帶來一個新的開始,再也不會讓他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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