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窄窄的山路,每踏一步都忍不住回頭。
江山美人何取舍,少年此去休回頭。
雖然情絲難斷,佳人無情,可是作爲一名男兒也有柔情,再看了眼慶都山,心中有萬般滋味。
别了仙子姐姐,别了這一夜的美好。
趙安揚鞭一喝,絕塵而去。突然聞得古筝聲傳來,他連忙勒緊馬繩,回頭望着慶都山。
琴音動人直入人心,細細一聽竟然是自己昨晚吟的《雁丘詞》。
筝弦一動,幽幽妙語: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别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琴音恰似理不斷的憂愁,暫且一停,琴音續續幾個,又聽她輕聲吟道:
“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趙安深情的看了眼頂峰,“仙子姐姐,你到底還是對我有情的,你又何必說出那般絕情的話。”
幽幽歎了口氣,對着山頂道:“仙子姐姐,你永遠是我趙安的,你等我回來。”
山頂上的冷婉兒眼角劃過一絲淚水,聽到趙安最後一句話時,音止弦斷。她豁然站起,望着趙安遠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不舍,差一點就想叫住趙安。
隻奈趙安早已消失在她的視線内,這一刻,她才知道師傅爲何一生都放不下鬼谷子。一個女子若愛上一個男子,那麽她的小小心兒再也放不下其他東西。
這就是她們一派最高境界,心中無我。
無我之境,卻心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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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平,二仙嶺。
一個多麽令人傷感的地方,趙安“再次”親臨心裏感慨萬分,真是一失足成萬古恨。
看着二仙嶺上一座孤零零的墳墓,幾棵已經半大的松樹,趙安不由眼睛一紅。跪在地上,對着眼前一片廢墟的趙莊,深深的跪了三拜。
這是贖罪、是忏悔,他是一個敗軍之将,坑害了趙軍四十萬将士,但是百姓并沒有抛棄他。長平大戰後,此地成爲一片廢墟,趙括死後,當地老百姓将趙括屍體偷回,葬于村北的二仙嶺上,爲使子孫後代不忘趙國,遂将此地改名爲趙莊。
雖然裏面的趙括,并不是正真的趙括,但是趙莊百姓冒着生命危險将“自己”的屍首偷回,并給了個安家之所,趙安怎麽能不感動呢?
來到這趙安就聽聞部下說這裏有座趙括墓,又聽了期間的曲折。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一直躲避着自己原來的身份,似乎有些對不住趙莊這些百姓,更對不住自己的兄弟。
他站起後,撫摸着趙括的石碑,心裏默默想道:“趙括啊趙括,就當這是和以前告個别,你我換來一次重生的機會,長平之恨我定爲你報仇。”
再次回過頭來,趙安掃過衆人一眼,看着他們個個精神飽滿,嘴角一笑,道:“一直以來趙安曾多次以失憶爲借口,不願意坦露自己的身世,如今我也不再瞞你們了。”
趙安看着身前的孤墳,淡淡說道:“你們知道我爲什麽要帶你們上這二仙嶺,來看趙括的墓嗎?”
這個問題其實白刑等人早想問了,又見趙安的反常的舉動,心裏也有些猜測自己家主上肯定和這趙括有關。
不等他們來問趙安,雙眼看向遠方,心裏一痛,“長平之戰,秦将白起坑殺我趙将士40餘萬,屍骨遍野,頭顱成山,血流成河,而這一切罪魁禍首,就是趙括就是我。”
趙安越說越是猙獰,“那是四十萬将士啊!我趙括是罪人,是千古罪人,無臉面對趙國百姓。”說完趙安長長的出了口氣,一直壓抑在心頭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下。
他不知道自己這番話說出之後,白刑、白楓、周良、陽平、白敬明等人會如何,但是他不願意再欺騙他們,至于他們怎麽選擇,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看着傻愣着的他們,趙安微微一笑,“我就是趙括,本是該死在這裏的,要不是師傅救了我,我也應該和他們去了。至于你們如何選擇,全憑真心,我先在隻想做到問心無愧,不負于兄弟,不負自己。”
“二弟,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白刑的二弟,永世不變,一生兄弟。”
“二哥,你永遠是我心中最偉大的二哥。”
“主上,我周良這條命早就交給你了,上了賊船焉有下船的道理。”
“主上,某家一個粗人,但也知道什麽是真心,某家賤命一條單憑主上吩咐。”
“嘿嘿,趙大哥我更不用說了,我姐姐一顆芳心都許你身上了,我這小舅子就你一個小跟班,再說你還救過我們整族的命運。”
趙安看着他們心裏萬般激動,他總以爲将自己的身份說出,他們可能會有所猶豫,不過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是啊,他們本就不會在乎你究竟是誰,隻要你是真心,他們也對你真心。
“好兄弟!”
趙安真情的說道,他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話語了,一生得幾兄弟足矣。
“主上,您的身份是不是要告訴衆人?”周良皺了皺眉,他剛剛聽到主上說他是趙括,他也是驚訝不已,一時難以相信。如果主上身份公之于衆,他無法想象後果會是怎麽樣。
趙安搖了搖頭,歎氣道:“畢竟我是趙括,這個名字敏感的很,罪惡也深重。底下兄弟知道了,心裏難免會少了些安全感。但是大山叔我不想騙他,周良等會你傳信告知與他吧!”
周良點頭應道:“諾!主上這長平很不太平啊?”
“呃。”趙安他剛來,血影情報一直交給周良來打理,所以對長平這裏的情形并不了解,看了眼周良,問道:“此話怎講?”
周良頓了頓整理下思路,道:“這長平有兩股馬賊,一方是秦國王翦的叔父王虎實力,另一方卻好似真真馬賊,不屬于任何一個諸侯國。”
“哦!?”
趙安有些好奇了,竟還有這等事。周良點頭,繼續說道:“這方人數不多隻有近五百人,可是力量卻不可小視。不過他們好像跟王虎勢不兩立,幾次破壞了秦賊的好事。”
“王虎可有兩千多人啊!難道王虎就沒有圍剿過這夥馬賊?”趙安突然對這支馬賊來興趣了。
周良先是一笑,欣然道:“王虎不是個笨人,好幾次都将這夥人圍住了,可是還是被他們硬是撕開一條口子給逃脫。”說到這裏周良心裏一沉,“主上,他們可是我們的勁敵啊!我們除了知道他們人數,其他都一無所知,我擔心到時不能全殲這夥馬賊。”
趙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們爲何要殲滅他們,你有沒有聽說過,敵人得敵人就是朋友。我看我們可以聯系他們一起将王虎殲滅,不是更好嗎?你們怎麽看?”
“敵人得敵人就是朋友!”周良微微沉思了下,豁然領悟道:“周良受教,如此一來我們可以減少很多傷亡,畢竟王虎這人不比秃鷹之流,他更讓人頭痛。”
“二弟,這樣是不是會養虎爲患?”白刑說出他的擔心,要是除去王虎,又引進一個比王虎更難對付的馬賊,那就得不償失了。
“嗯,大哥擔心的是。隻要他們不和趙國爲敵,我們放任他又如何。要是敢動我趙國子民一根汗毛,我就率龍騎衛滅了他。”
趙安眼中充滿了自信,王虎剿滅不了你們,并不代表他不能夠。
這種自信正是周良願意跟随他的原因,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能跟一個好的主上,是所有人的福。
正要出聲,就看到一個斥候來報:“主上,那兩夥馬賊打起來了。”
“好!”趙安大笑一聲,“真是天助我也!大哥、三弟、敬明、周良、黑碳随我殺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