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烏鴉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
以他對九歌的了解，九歌會這麽問，必是已經有所懷疑，所以故意試探他，他一開始的愕然肯定已經被九歌看在眼裏，再否認也于事無補！
“他真的是我的孩子？”九歌臉上散漫的表情不見了，專注的看着小烏鴉。
小烏鴉與九歌對視，漆黑的眼睛裏除了九歌的倒影，什麽都沒有。
“這個隻有你自己才知道。”過了好一會，他才說。
沒有否定，那就是肯定了？可是，她怎麽可能會有一個這麽大的孩子而不自知呢？
“我真的是娘親的孩子，娘親要怎樣才肯相信？”小子辰拉住九歌仍然無意識在他臉上作怪的手，很是委屈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小辰你告訴我，你的父親是誰？”換另一隻手繼續捏，九歌問得漫不經心。
她現在心裏很亂！
“父親他——”小子辰不斷偏頭，想要擺脫九歌的魔爪，最後幹脆整個人窩進九歌懷裏。
“你看，你連你父親是誰都不告訴我，叫我如何相信你的話！”捏不到臉了，捏小胳膊也是一樣的，九歌覺得這面團一樣的小人兒很好玩，如果她真有這樣一個孩子似乎也挺不錯，可以讓她玩很久都不會厭倦。
“寶寶不敢說，父親會揍寶寶的！”自知闖禍了的小子辰就算整個人都窩進九歌懷裏，也能感受到某隻隐晦看着他的凜冽目光，身體忍不住發抖，這次真的是被吓的。
“别怕，我會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你父親有機會揍你！”九歌沒什麽誠意的保證道。
“可是娘親都不準寶寶跟在娘親身邊，父親想揍寶寶機會多的是！”
“……”說來說去，話題又被這個小鬼繞回原點了！九歌咬牙切齒，手上也不自覺用上了不小的力氣。
“娘親，疼！”小子辰痛呼，聲音裏帶着哭腔。
九歌吓得連忙撒手，定睛看去，藕節一般的小手臂上竟然留下了一道深紅的印子，幾乎要見血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九歌連忙道歉，心裏也覺得很自責。
“沒事，寶寶不怪娘親，娘親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小子辰将手臂伸到九歌面前。
九歌猶豫了一下，俯下身對着被她掐出痕迹的地方輕輕吹了幾下，神奇的是，在她吹過之後，紅痕竟然真的消失了。
“娘親快看，傷沒有了，寶寶不會痛了！”小子辰高興的說，小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看着子辰的笑臉，九歌的心情卻有些複雜，此時來看，子辰是一個多麽容易滿足的孩子，可也就是這麽一個孩子，口口聲聲說是她兒子，娘親娘親的叫得那麽親熱，卻連他的真實身份都不肯說出來！
“如果——我答應你在我修煉的時候可以呆在我身邊，你能告訴我你父親是誰嗎？”
要想知道别人的秘密，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關鍵是看這代價值不值！
這也算是對這個小鬼的一個試探吧，不管他會如何選擇，都可以說明很多事。
“那寶寶可以和娘親住在一起嗎？”小子辰閃爍着亮晶晶的眼睛興奮的問。
九歌被噎了一下，所謂得寸進尺，莫過于此。
“我爲小辰收拾出來的房間，小辰不喜歡嗎？”她說着，臉上恰到好處的出現一抹受傷的表情。
“沒有！寶寶很喜歡，寶寶隻是不想和娘親分開！”小子辰連忙分辯，然後有些不甘心的妥協：“寶寶會好好住在那個房間的！”
“那麽，現在小辰可以告訴娘親你的父親是誰了嗎？”九歌嘴角微勾，她現在稍微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難纏的小鬼了！
“父親他是——”小子辰的聲音猶猶豫豫，小臉上更是就差寫上‘我很糾結’四個大字了，眉頭像個小大人一樣皺成結。
“如果你實在不想說的話，就算了吧！”九歌的聲音冷了下來。
“娘親不要生氣，寶寶說就是了，父親他——他現在身體出了一些問題，所以不能以本來的面目和娘親見面，他怕娘親會不喜歡他現在的樣子，所以隻是默默陪伴着娘親，他其實，一直都在娘親身邊！”小子辰聲音悶悶的，皆因他現在整個人都縮進九歌懷裏，像鴕鳥一般把自己藏了起來。
“呵…是這樣嗎？”九歌看向小烏鴉，不知道該作何表情，因爲無論什麽樣的表情都不足以表達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雖然子辰沒有明說，但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除了小烏鴉還有誰？
這個世界何其荒謬，她和小烏鴉雖然數十年形影不離，但倘若它們之間真的發生過什麽，子辰真的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她怎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是，子辰有必要說一個立刻就會被拆穿的謊言嗎？
“不是現在的白狐九歌，而是曾經鏡城的九歌公主。”小烏鴉似是知道九歌的疑惑，開口解釋道。
他也不想這麽快就讓九歌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是子辰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他若是還繼續隐瞞下去，九歌一定會更加生氣。
“你知道？！”心底最大的秘密就這麽被小烏鴉平靜的說出來，九歌心裏猶如翻起了驚濤駭浪，失聲道。
“關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因爲你是我孩子的母親！”小烏鴉與九歌對視，眼中有此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愫。
不過，九歌看不懂它眼中包含的感情，隻覺得小烏鴉的眼神很奇怪，讓她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爲什麽我會毫無印象？我的記憶被誰動過手腳？”九歌很快就想到她前世的記憶有問題，爲什麽記憶隻到十五歲就沒有了，後來發生了什麽？她又是如何從鏡城公主變成大荒山裏的一隻小狐狸的？
“你忘記了是因爲你現在的魂魄不是完整的。當年，你被那個人害死，我隻來得及救下你的殘魂，是九天用他的血肉幫你重塑了一具身體，溫養你的殘魂，你醒來以後就忘記了許多事情，包括我和子辰。”小烏鴉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在叙述着什麽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九歌卻從它的聲音裏聽出了顫音。
她覺得有些新奇，原來小烏鴉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