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山澗入口處就是一條小溪。
九歌在地上一動不動地醞釀了半天,終于積蓄了少許力氣,她慢慢挪動着遍體鱗傷的身體,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傷口的痛楚自然也不必說,這才把自己折騰到小溪邊。
她在溪邊猶豫了一會,做足了心理準備,才縮起四肢,像團毛球一樣滾進溪水中。
“嗷嗷——!!!”傷口見水的痛苦讓她忍不住發出哀鳴,悲戚的叫聲就連小狐狸們聽了都心有餘悸。
之前身體麻木還不覺得,現在被水一刺激,變得無比清醒的九歌體會着渾身上下火辣辣的痛,恨不能就此死了算了!
可她的痛楚不僅僅隻是這樣,她還要靠着流動的溪水沖刷幹淨她身上的血污,洗去血腥之氣。
不過這麽一來,一時半會她是不可能會昏阙了!她一邊嗷嗷叫着,一邊笨拙的在水中翻滾着身體,想盡快洗去身上的血腥味,她也能少受點罪。
如此,九歌又在溪水裏折騰了半天,折騰掉小半條命,才拖着再一次痛到麻木的身體上岸。
有了昨天的教訓,她也不敢離開山澗太遠,而是找到一處能夠隔絕小狐狸們視線的地方,把自己藏在枯葉藤蔓裏面,忍着一身傷痛開始冥想。
不是她不找草藥爲自己療傷,而是放眼望去,她并沒有在這附近發現可以療傷的比如白矛花之類的草藥,而且她現在也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找草藥,反倒是如果能夠進入冥想狀态,時間會過得快許多,等到了晚上,她引導天地靈氣修煉,一定會促進傷口的愈合。
不要問她爲什麽會知道這些,她就是這麽覺得,因爲昨天蒼瀾爲她療傷時的感覺和她吸收天地靈氣時的感覺很像。
這一次,她進入冥想狀态的過程比之前要困難許多,原因自然是因爲她那一身傷痛,想要忽略真的很難。
不過好在最後她還是成功了,進入冥想狀态的九歌沒一會又睡着了,還發出輕微的呼噜聲,睡得很香甜。
睡着了的九歌,内心一片澄澈空明,夢裏有花草樹木,有鳥叫蟲鳴,小白狐狸置身在鳥語花香的世界,無比快活倦意,那些委屈、惶恐、傷痛,似乎都消失不見。
金烏西沉,天漸漸暗了,守在入口處的小狐狸們都被各自的父母叫罵着帶回去了,九歌依舊熟睡。
等她一覺睡醒,果然已經到了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身上的傷痛似乎也減輕了許多。
在心裏小小唾棄了一下自己,九歌開始修煉。
當她引導天地靈氣進入她體内時,她知道她賭對了,那些天地靈氣雖然大半都不受她控制,隻是在她體内走個過場,但她身上的傷痛卻是明顯減輕了許多,受傷的地方也似乎在微微發熱。
一夜過去,九歌驚喜的發現她身上的傷竟然好了許多,一些較淺的傷口已經不會痛了,不過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卻不可能這麽快就好了的。
新的一天,昨天早上吃的那幾顆青果早就消化了,九歌現在的身體卻不便去找食物,隻好以附近的樹葉草根之類的充饑。
九歌勉強吃了一些東西墊了墊肚子,就又開始冥想。
九歌本來都計劃好了,她要一直呆在這裏冥想修煉,直至身上的傷全好了,再摸回山澗伺機報複那些小狐狸,可惜天不遂狐狸願,這天晚上,九歌正在修煉,山林裏卻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九歌本不想理會,然而雨下得太大了,雨滴打在身上生疼,她身上本就傷痕累累,一會就受不了了。
她隻好躲到古樹下去避雨,但同時也知道,像這樣的古樹最容易招雷劈,夏天才過去沒多久,這麽大的雨,說不定就有雷劈下來,所以九歌心裏一直都非常忐忑。
如此艱難挨了大半夜,雨勢終于小一點了,但九歌身上的皮毛已經沒有一塊是幹的,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裏撈起來一樣。
最糟糕的是她身上的傷,被雨水泡了半夜,不知道會不會發炎?
雨還未停,但九歌卻知道她不能再這樣淋下去了,不管怎麽樣,她都應該回到山洞去。
她帶着一身傷痛慢慢走向山洞,被雨水打濕的身體很沉,每一步都是對她意志力的考驗。
這種時候小狐狸們自然不可能還在外逗留,但等她平安回到山洞,卻也已經是精疲力竭,神智又開始恍惚。
趴在柔軟的窩裏,顧不上一身是水且髒兮兮的會弄濕弄髒自己的窩,也不敢放任自己完全睡死過去,她用僅剩的清明運轉體内妖力,吸收充斥在天地之間的靈氣。
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天,亮了,天空放晴,陽關透過樹梢的間隙照射進山洞,很溫暖。
髒兮兮的小狐狸趴在山洞角落裏,任絲絲縷縷的陽光照射在它的身上,它緩緩睜開眼睛。
噩夢一般的夜晚終于過去了,而她還活着,真好!
但她還來不及慶幸,就看到一隻小狐狸探頭探腦的進了她的山洞。
她的視線和小狐狸的視線對上,小狐狸怔愣了一下,然後發出興奮的叫聲,接着,它身後又有數隻小狐狸魚貫而入,不大的山洞頓時顯得有些擁擠。
對上那些小狐狸一雙雙興奮的眸子,九歌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天要亡她!
她現在的身體狀态實在說不上好,雖然昨天後半夜有吸收天地靈氣滋養身體,但還不足以彌補前半夜身體所受到的傷害,她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很是僵硬,但并非不能動,而是她不敢動。
這種僵硬狀态是一種身體本能的自我保護,能夠暫時隔絕痛楚,如果她一動的話,所帶來的痛苦絕對不會亞于她前天在溪水裏洗傷口的時候。
但是,若是小狐狸們要對她趕盡殺絕的話,就算再痛,她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抱着這樣的念頭,她的身體開始緊繃,如針刺一般的痛楚從身體各處傳來,但這種時候,痛楚反而增強了她的決心。
小狐狸們也興奮的看着九歌,眼中閃爍着躍躍欲試的光芒,形勢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