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被九天養大,受他影響,也喜歡追求完美,然先天條件有限,無法追求自身的完美,隻能退而求其次,追求完美的人。
比如說——喜歡美人。
她曾經有過追着一個好看的少年跑了三條街的經曆,也有過當街當衆撕人衣服甚至把人推倒強吻的經曆,是以小老頭才擔心自己的乖孫會被九歌霸王硬上弓。
其實說起來,一切都是美妙的誤會。追人三條街的事是真有的,源自她對美色的執着;至于當街撕人衣服,她隻是想揪他衣領,結果用力過猛,結果……
隻能說那人的衣服太不結實了,她一揪就‘嘶’的一聲——
而推倒強吻就更是一個美妙的誤會,她撲人的時候一不小心把人撲倒在地上,唇挨着他的唇,最多不過一秒就分開了,連親吻都算不了,怎麽能算是強吻?!
所以說,九歌真的是很冤枉。好在,并不是所有的城民都會用那種異樣的眼神看她,譬如容瑾就不會。
容瑾不但長得好看,還很溫柔,九歌很喜歡他,覺得和他呆在一起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就如容芷所說,容謹也喜歡九歌,喜歡她的真實,她身上的溫度以及她的活潑。
從城門口經過的時候,九歌止步盯着關閉的城門半響,神色幾變。之後她沉默了許多,一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容謹看在眼裏,卻什麽都沒說。有些話,不是他可以随便說的。
不過就算他不說,九歌也還是會問。
“容瑾哥哥去過外面的世界嗎?”她側頭問道。
“不曾。我們草木一類化形的妖,落地生根,無法離本體太遠,所聞所見,不過方寸之地。”容瑾對九歌的問題毫不意外,依然笑着回答。
“那容謹哥哥想要去看外面的風景嗎?”九歌有些失望,又接着問。
“自然是想的,不過受本體限制,也隻能想想而已。”
“我也想…”九歌垂頭沉聲說。她想去看看能讓九天樂不思蜀的,是怎樣的風景。
“公主殿下厭了鏡城麽?”容瑾問,聲音有些發顫。
“不,隻是想出去看看而已。”九歌搖了搖頭。鏡城是她的家,她又怎麽會厭倦這裏?
容謹沒有說什麽,他不能鼓勵九歌出去,也不想九歌出去,但是也舍不得勸九歌不要離開。他已經受夠了被困在一個地方不得自由的感覺,所以不希望九歌也和他一樣。九歌和他們,畢竟是不一樣的。
許是九歌也覺得,有美人相伴,似乎不應該談論這有些沉重的話題話題,于是告一段落,但是想要離開這裏,去外面世界的想法已經在九歌心裏生根。
而對于九歌來說,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便再也止不住。
于是某一天,鏡城的居民突然發現,讓他們無比頭疼的九歌公主竟然沒有來煩他們了。
然後又過了一天,九歌公主仍然沒有出現,但是公主的貼身婢子現身了,告訴大家九歌公主昨天之所以沒有出現,是去闖鏡城外的結界了,其結果自然是铩羽而歸。
鏡城的居民一向都是九歌公主的樂子,這下可以瞧九歌公主的樂子,都表示很高興,有人還爲此開了盤口,賭九歌公主會堅持多久,失敗多少次才肯放棄,很多人都賭不會超過三次。
九歌知道這件事之後,對于衆人竟然敢小看她的決心這一點表示很生氣,也加入這場賭注,賭一百次。
至于爲什麽沒有賭更多,九歌表示,如果她一連嘗試一百次都不行的話,那也就不用再試了。
當然,如果中途九天回來了的話,那她自然就不用嘗試了,因爲不可能會成功,成功了也沒什麽意義。
于是,九歌公主開始了她的闖結界之行。
一次、兩次、三次…
十次、二十次、三十次…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一次,九歌竟然意外的執着,執着的都不像是她了!
一直到第九十八次,曆時兩年,全都以失敗告終。
但是九歌沒有放棄,很快又興緻勃勃的開始了第九十九次闖關!
某一日,極西之地,浩瀚沙漠,漫天黃沙之中,有一隻不起眼的小黑點不高不低歪歪斜斜的飛着,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地面上,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少女無精打采的走着,頭頂烈日炎炎,腳下黃沙滾燙的似乎像是要把她烤熟,而她的臉色也猶如快要枯萎的花朵一般。
九歌第九十九次翹家,疑似又要以失敗告終,她走一步歎一口氣,心裏的郁悶甚至把身體的疲憊與幹渴都壓下去大半。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片沙漠中走了多久了,帶的食物和水早就告罄,身體的承受能力也到了極限,不過是仗着知道這片沙漠隻是某人布下的幻象,才敢如此強撐而已。
但是也到此爲止了,既然明知道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又何必再繼續遭罪?
她心念一動,正想向布下這個幻境的人屈服,突然——
“啪!”的一聲,一隻渾身黑不溜秋的小東西摔到了她的面前。
這還是九歌第一次在幻境中看到除了她以外其它的生命存在,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心裏暗暗戒備。
隻見地上那黑漆漆的似鳥類的小東西撲騰了幾下翅膀,然後竟然不動了。
不會是摔死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蹲在小東西面前,發現小東西的身軀竟然還在微微顫動着。
猶豫了一下,她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小東西一邊的翅膀。
小東西掙紮了一下,奈何身小力微,無法撼動九歌的手分毫,被提到了九歌眼前。
湊近了看,小東西長得很難看,不管是眼睛、嘴巴、翅膀還是尾羽,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這是她在鏡城從來沒有見過的物種,不過似乎在哪本書上看到過,好像是叫做‘烏鴉’?
一種不但長得很難看,而且意喻不詳的鳥,據說能帶來死亡,不過九歌在意的唯有前面一點而已。
“果然很難看!”九歌實話實說,嫌棄的想要把它丢掉。
咦?哪來的殺氣?
敏銳的感應到有殺氣對着自己,九歌左看右看,視線最後對上手中的小東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