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大荒山之前,他并不覺得這次會有什麽危險,因爲以昆侖墟對十萬大山的探查,大荒山隻是十萬大山最邊緣的山脈,山脈之中妖族修爲最高不過元嬰,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剛進入大荒山時确實是這樣,雖然附近的結丹妖修多的有些反常,卻連一隻元嬰大妖都不曾見到,殺妖如殺雞,輕而易舉,大荒山的靈氣也稀薄的根本無法孕育出元嬰以上的妖,正當他覺得師門後輩太過謹慎,根本不需要他特地跑一趟的時候,那兩妖一人來了。
明明隻是兩隻元嬰大妖和一個孩童模樣的人族元嬰修者,雖然人族和妖混在一起怪異了一些,但總有些堕落的人族修者會選擇這樣的不歸路,從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情況,他并沒有将這三個隻有元嬰修爲的人和妖放在心上,畢竟有等級上的壓制,諒他們三條小魚也翻不出什麽大浪!
然而直到他與他眼中的小魚交上手,他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那個孩子雖然隻有元嬰修爲,但他的靈力卻幹淨純粹的可怕,他根本不敢沾染這樣的靈力,而更可怕的卻是他的攻擊打在那孩子身上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不起半點波浪!
他不知道是這孩子本身修煉了什麽神通還是他身上有什麽寶貝,總之,他就像是背了一張厚厚龜殼的烏龜,怎麽敲也敲不破!
至于那隻烏鴉,他的妖力也很詭異,而且他對靈力的運用非常熟練,烏鴉雖然沒有那麽厚的殼,但飛禽天生在速度上占優勢,他也很難傷到它,反而還被配合默契的一人一妖逼入絕境,不得不以自爆符紙和法器的方式來拖延時間!
可惜不管他如何拖延,都改變不了失敗的定局!
“是大荒山的妖先爲禍人族,我們昆侖墟身爲人族的守護者,不可能對此視而不見!”即使敗了,也要站在正義的制高點,還有三個後輩在看着,他不能失了昆侖墟的顔面!
“爲禍人族?閣下想必是道聽途說,對我大荒山有所誤會吧?我們山主大人對山中衆妖要求一向嚴格,我不覺得有妖膽敢去做什麽爲禍人族之事!”凝淵語調不變,繼續慢吞吞的說,卻反而讓化神修者更添壓力。
“擄走人族至深山之中奴役,半年就把人折磨的瘦的隻剩下皮毛骨頭,公然在荒城殺人以及施法讓山下村落裏人族的土地幹旱,無法種植糧食,這難道不算爲禍人族?!”化神修者将他所知的妖族的罪名一一列舉。
“擄走人族一事是我孩子思慮不周,但他也是想要讓他母親開心,所以才請來那些人族的匠人爲他母親在大荒山建造了一座宮殿,但那些匠人隻是指點該如何做,真正動手的卻是妖,我們沒有傷那些匠人分毫,也沒有讓他們做苦力,隻是妖族生性愚笨,靈智不全,在半年建造一座宮殿時間趕了些,辛苦了一些,加之荒山并無人族的食物,餐風飲露,那些匠人自然看起來清瘦疲憊了一些,身體卻是無礙!”
“至于在荒城殺人的那個怪物,他可不是妖,而是你們人族。隻不過他是被野獸養大的孩子,所以看起來怪異了一些,但你們人族卻将他當作怪物和玩具,肆意欺辱淩虐,他忍無可忍暴起殺人又與我們大荒山的妖何幹?最後我們也是看他可憐,他又苦苦哀求,才帶他走的,離開之時也不曾傷人,何錯之有?”
“至于施法讓土地幹旱就更是無稽之談,那片土地有沒有被施法你們不是一目了然,我若有這樣改天換地的能耐,又豈會呆在這貧瘠荒涼之地,早去妖王城逍遙快活了!當初取稻穗隻是我的孩子對人族的食物感興趣,他母親折了一根稻穗而已,土地幹旱是天時,又非妖爲!”
凝淵的解釋讓人族化神修者啞口無言,而遠處枝桠之上看戲的九歌也因凝淵的解釋而目瞪口呆。
當然,這絕不是佩服。
“凝淵,你好樣的,對着别人那麽能說,在我面前就惜字如金!”九歌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她說話的聲音并不小,是以不僅小子辰,就連凝淵和另外四個人族都聽得清清楚楚。
小子辰縮了縮自己的身體,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心裏默默爲父親大人默哀。
至于凝淵,他扭頭面無表情的朝着九歌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化神修者,“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突然問了一個聽起來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但化神修者卻知道這隻烏鴉是在要自己表态。
他不想向妖,尤其還是一隻烏鴉低頭,但形勢不由人,他不想死,便想着不如先假意應承,保全自己和三個後輩的性命,待回到昆侖墟,再請老祖宗出山,滅了這兩妖一人,血洗大荒山!
這麽想着,他隻覺得渾身一輕,重重松了口氣,朝着凝淵拱手“既然是誤會,我等自然不會再來叨擾諸位的清淨!”
“我想要的保證是昆侖墟不會再來叨擾大荒山衆妖!”凝淵直視着他。
“可是我并非掌門,說出的話不夠份量,并不能做出這樣的保證!”化神修者爲難道。
“很簡單,你可以讓他們不再關注大荒山,反正這裏的土地貧瘠,又缺少靈氣,昆侖墟比這裏好上千倍萬倍,肯定看不上這樣的地方!”凝淵一邊說,一邊慢慢拍打着自己的翅膀,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化神修者見無法蒙混過去,看了一眼不遠處被困在結界裏出不來的三個師侄,他們正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他心裏一軟,決定還是先應下來,反正随着天地靈氣的流失,誓言的約束力已經變得越來越小,違背了就違背了,天道難道還會因此專門降一道雷劈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