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一旁的淩蓉蓉,卻冷靜了下來,隻是秀氣好看的眉頭輕輕蹙着——她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腥味,有新鮮的血氣,有腐臭的魂氣,還有……那個味道,讓淩蓉蓉陌生。
正凝眉沉思時,保姆已經拿了鑰匙跑回來。
急忙将門打開。
房間裏迎面出現的場景,讓那保姆尖叫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宋華英止不住顫抖地伸手朝裏指了指,想說什麽,卻張口發不出一個字。
淩蓉蓉繞過倒在地上的門口,走進來,就見這原本應該屬于小女生的溫馨可愛的房間,現在是一片狼藉。
書桌上,床|上,牆上,還有地攤上,噴濺着不同程度大小的血漬。
而這血漬的來源,正是瑟瑟躲在一角的夏海波身上的。他的四肢還有腹部後背,有好幾個血窟窿,正不停往外冒着血。
距離他不過三四步遠處,一個身穿水手服,紮着雙馬尾,身形消瘦的小女孩,正背對着門口,高高地擡起右手。
她的右手上,握着一把森光閃閃的尖刀。
“救,救命。”夏海波看到面容沉靜不見一絲慌亂的淩蓉蓉,竟心生出她能救自己的念頭,哆嗦着朝她看去。
尖刀的刀口被陽光一閃,折射出刺眼的光澤。
“殺了他,對你有什麽好處?”就在猛然刺下的刀尖堪堪要紮進夏海波的胸口時,淩蓉蓉嬌軟輕柔的聲音,緩緩想起。
尖刀頓住。
夏海波看了眼那近在眼前的刀鋒,雙眼一翻,吓暈過去了。
“他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何必濫殺無辜。”淩蓉蓉又說了一句。
握着尖刀的夏蘭希緩緩站直身體,看了眼手上還沾着鮮血的尖刀,然後慢悠悠地轉過身來。
小女孩的臉,清秀稚氣皮膚白皙,隻是被噴濺了幾滴細碎的血漬,加上女孩唇角若有若無的森冷寒意,顯得詭異又猙獰。
宋華英往後退了一步,大叫一聲,“你不是蘭蘭!你是誰!你把我的蘭蘭弄哪兒去了!”
面對老太太大聲的質問,面前的女孩不滿地皺了皺眉,那雙原本烏黑的眼睛裏,竟然閃過一絲幽幽藍光。
淩蓉蓉見狀,暗暗蹙眉,伸手拍了下宋華英,說道,“老太太,您先回避一下。”
“我不走,你不是大師麽,去!去跟她把蘭蘭要回來,不然我一分錢也不會給的!”宋華英不怕反怒,更是威脅起淩蓉蓉。
淩蓉蓉不悅,心說,果然是一家人。
壓了壓情緒,依舊低聲說道,“那就是蘭蘭,她被附身了,你在這我沒法做法。”
宋華英一聽,驟然瞪大眼,“什麽?!”随後立刻轉身,邊朝外走邊說道,“好好,我出去,你一定要幫我救回蘭蘭!不然我不會給錢……”
“咔嚓。”
淩蓉蓉等她出去後,就将門直接推上。
縮在角落的夏海波幾乎絕望了——宋華英居然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自己一句!
渾身劇痛意識模糊,隻能求助地看向淩蓉蓉。
然而淩蓉蓉同樣沒有理會他,隻是将門關上後,轉身看向這個在她眼中,已變成另外一個形态的女孩。
女孩的周身,被一股深藍的氣息包裹,這氣息并不屬于人類,可也不屬于死物。
隐隐約約能看到另一張清秀娟麗的面容,覆蓋在夏蘭希原本的臉上。
“你先把刀放下。”淩蓉蓉指了指她手上的尖刀。
夏蘭希沒動。
淩蓉蓉眨了下眼,又說道,“如果殺了人,你就回不去了。”
包裹着夏蘭希的幽藍氣息,微微閃動了幾下。
“嗚,對對,淩大師說得對,不能殺人不能殺人。”躲在角落虛弱的夏海波聽到淩蓉蓉的話,強撐着力氣,跟着說了兩句。
不過才說完,夏蘭希就冷冷地掃過去一眼,惡狠狠地說道,“狗東西!殺了你都是活該!”
夏海波被她突然爆發的狠戾氣場給吓壞了,終是慘嚎一聲,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淩蓉蓉嘴角抽了下,看了眼他身上的傷勢——雖然傷口吓人,可是卻都避開了緻命處。
于是明白過來,眼前這個不知是妖還是生魂的物體,并不是想要殺死夏海波。
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夏蘭希這回倒是露出意外的神情,不過還是提防戒備地看向淩蓉蓉,皺了皺眉,反問道,“你想做什麽?你不是他們請來專門對付我的麽?”
淩蓉蓉搖搖頭,“我隻是來看看情況,你千裏迢迢從海上過來,又附身在這麽瘦弱的一個女孩子身上,應該是有什麽需要做的事情吧?”
朦朦胧胧地覆蓋在夏蘭希臉上的那張面孔,深深地看了淩蓉蓉好一會兒,然後擡手,将那把尖刀,扔到了地上。
淩蓉蓉掃了一眼,微微一笑。
“我的确有事要做……”夏蘭希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恍惚,轉眼看了看床頭櫃上擺放的那個七彩的海螺裝飾品,眼神漸漸變得迷茫,“可是,我忘記了。”
“……”
淩蓉蓉怔住,好一會兒,無語地看了看屋頂,心說,英姨,您還能給我接個再靠譜點的委托麽?!
兩世齋裏,正在教小四子斟茶的白玉英,一扭頭,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小四子關切地看向她。
白玉英轉過頭,朝他溫柔地笑了笑,繼續詳細耐心地講解每一種茶的泡茶方法。
見淩蓉蓉不說話,夏蘭希又扭過頭來,笑着問道,“你還準備幫我麽?”
淩蓉蓉點了點頭,邊将肩上的雙肩包拿下,邊說道,“道家講究緣法,既是相遇,那麽我也不能當做沒看到,喏,這個先給你。”說着,遞過去一張符篆。
夏蘭希低頭一看,是一張安魂符。
“你的魂體不穩,我猜你原身應該還存有呼吸,隻是因爲你魂體動蕩過大,已經産生了腐臭的死氣,再不将魂體安定下來的話,不僅你的魂體會失去控制,你的原身也可能會一起受到影響。”淩蓉蓉跟她解釋。